養肥待宰的豬？信使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這話是他能聽的嗎？

“去吧，告訴諾蘭，不要耽誤時間，漁船的工作交給木材商人，讓所有人都有活干，有錢拿。”

“是，勛爵大人！”

霍伊坐在椅上，揉捏太陽穴。

在當前的統治架構下，貴族與商人就是這種共生又對立的復雜關系。

貴族掌握土地、律法與武裝力量，卻缺乏直接從平民階層高效斂財的手段。

稅收？收太高了平民造反怎么辦？溫水煮蛤蟆，蛤蟆才不會反抗。

商人身為平民中的一員，精于運作與交易，天然的需要政治庇護與暴力威懾來保障商業利益，這種結構性矛盾促使雙方形成微妙的利益共生體。

霍伊想要讓商人群體作為財富過濾的“中轉樞紐”，相較于直接向平民征稅引發的激烈反抗，通過商業稅、關稅等間接手段汲取財富，能以更小的統治成本獲取更大收益。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霍伊建立商業行會，讓商人憑借市場壟斷、商品售賣，將平民創造的價值集中，再以稅收形式轉移至貴族手中。

形成“平民生產—商人聚財—貴族征稅“的三級財富流動體系，這種模式既維持了表面的社會穩定，又實現了財富的高度集中。

看看，都是從平民手中拿錢，意義卻變得完全不同了。從貴族拿了老子的錢，變成自己買商品花了錢。

霍伊將其總結為，“吃相”。把矛盾轉移出去，讓平民指責商人，別來指責貴族和官員。

在這種情況下，商人就需要貴族統治者的政治庇護與武力保障。

尤其是在產業發展初期，商人缺乏對抗幫派、匪徒的掠奪能力，必須依賴貴族的軍事力量維持經營安全。

同時，貴族頒布的特許經營令、貿易保護政策，為商人構筑起市場壁壘。

不過，霍伊又玩了一個花活。

他可沒有頒布特殊經營令，而是用商業行會去規范商人群體。

在星月港，是商業行會授予了商人們在各自行業的壟斷權，換取商業利益分成，與霍伊本人沒有直接接觸。

商業行會，那是諾蘭管理的，諾蘭可是無官職的平民。

星月港的統治者是霍伊·赫爾曼斯多夫勛爵，霍伊·赫爾曼斯多夫勛爵不是星月港的鎮長。

但共生關系下潛藏著深刻的利益沖突，霍伊始終要保持警惕，避免商人對自治政府的滲透。

如果在數月后，商人通過賄賂、聯姻等手段介入自治政府部門，或試圖組建私人武裝時，便會觸及霍伊的紅線。

十多年前，法蘭摩尼亞王國最重要的航運中心，擁有大型的港口設施和魔法船塢，港口能夠容納各種魔法飛行器和蒸汽船只，連接法蘭摩尼亞與海外的重要通道馬塞，就發生了一次流血沖突。

馬塞的城市商人階層，通過經濟影響力操控政府，最終引發貴族集團的激烈反撲。

這個事件造成的惡劣影響甚至到今天都有負面影響。

反之，商人也時刻防范貴族的“卸磨殺驢“。

貴族可憑借律法解釋權、行政命令等手段，以“叛亂”、“偷稅”等罪名合法查抄商人資產，這種政治暴力的威懾迫使商人不斷尋求新的權力平衡。

霍伊換好衣服出門，指導士兵們訓練。

這種“權”與“財”的沖突，在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在星月港。

或許，要等幾年之后吧。

悶熱的午后，吱嘎吱嘎的蟬鳴撕扯著扭曲的空氣。

霍伊倚在軍營瞭望塔的石欄上，看著下方訓練場里，士兵們機械地重復著刺殺動作。

刺刀與草人碰撞的悶響里，夾雜著斷斷續續的抱怨。

“這鬼天氣，練了一個月，還在戳木頭！“一名士兵將草人狠狠砸在地上。

“還是種植園區的警員自在，天天抽黑牲口玩，咱們卻在這兒當木樁子！”另一名士兵用刀刃挑開爬上草人的蜈蚣，火星濺在干裂的土地上。

一名中尉擦著額頭的汗匆匆趕來：“長官，今天太熱了，讓士兵休息吧。”

“讓上尉來見我。”霍伊轉動著手中的懷表。

踏踏踏

上尉從庫房趕來，不敢耽擱。

“長官，怎么了？”

“沒什么，天氣太熱了，士兵有些浮躁。”

上尉用手遮住陽光，吐槽道：“的確如此，長官。線列步兵們也很疲憊，太陽晃得人睜不開眼。”

“讓他們休息兩天吧，曬暈過去就麻煩了。”霍伊輕笑一聲，問道：“你剛才干嘛去了？到庫房偷懶？”

上尉連忙搖頭，解釋道：“我去查看民兵的彈藥儲備，最近十多天的訓練消耗量太大了。而且溫度太高了，我怕爆炸起火。”

“嗯，火槍的磨損嚴重嗎？”

“還好，這種頻率的射擊訓練，貝桑松還能堅持兩個月。”

二人沉默的在陰影區休息，得到解散納涼命令的士兵們一哄而散，逃離太陽的照射。

“天吶！我曾經怎么沒覺得年中的太陽這么熱？”

“廢話，你以前這樣強度的訓練過？”

“該死的太陽，想要熱死誰嗎？看看那棵樹，都要枯萎了。”

“那群黑牲口就是一代代曬黑的！”

“怎么還不下雨？這樣的溫度，大海都要變成魚湯了！”

士兵們吵吵鬧鬧的躲在宿舍的陰影下，咒罵著該死的天氣。

霍伊和上尉呵呵笑著，模仿士兵們的牢騷。

突然，上尉轉過頭，看向霍伊，說道：“長官，您信任我嗎？”

“嗯？當然。”

上尉指了指休息的受訓士兵，說道：“長官，他們經歷過戰斗，對戰場并不懼怕。如今斷斷續續的經歷了一個月的步兵訓練，應該讓他們再參加一次戰斗了。”

霍伊萬萬沒想到，上尉會勸他帶兵打仗，還是他一直認為訓練度不夠的民兵。

“長官，他們經歷過勝利，心長了野草。長時間枯燥的訓練，會壓抑他們的熱情。”

霍伊沒說什么，認可了上尉的話。

這就像是長大成人的男孩需要釋放，士兵同樣也需要宣泄他們的戰斗熱情。

可問題是，自己讓他們去打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