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
轟!轟!轟!轟!轟——!??!
又是五聲平地驚雷炸響,五桿大抬桿再次發威。
擁擠在門洞的流民應聲倒下一片,門洞壓力再次驟減。
而豁口處卻隨著牛三貫的重甲隊后撤壓力倍增。
劉黑子的百人跳蕩隊雖有布甲護身,但面對數千流民的沖擊,殺了一波又涌上一波,人少且終有力窮時,防線漸漸岌岌可危。
牛三貫帶著滿身血污沖到王卷之身邊,急得眼珠子都紅了:
“大人豁口那……劉黑子快頂不住了啊,俺們……”
王卷之聞言瞥了一眼豁口方向,又看向山下正穩步推進的三百甲兵沉聲道:
“頂不住也要頂,把預備隊拉過去增援!”
“報——?。?!”
話音剛落,箭樓瞭望哨兵的聲音再次傳來:
“大人!甲兵已踏上廣場,正在……正在結陣!”
王卷之循聲望去,青石路盡頭人影幢幢。
流民似乎在某種無形的威壓下自動散開一條通往大門的路,為甲兵沖鋒做準備。
三百鐵甲,寒光凜冽,槍鋒如林!
王卷之眼睛一瞇:
“猛火油——?。。 ?
墻頭上,輔兵們聽到命令,將一個個封著油布的粗陶罐高高舉起。
“聽老子號令!”
廣場入口,三百鐵甲開始向前移動,距離門洞……還有四十步!
三十步!
二十五步!
“給老子砸——?。?!”
角臺上早已蓄勢待發的輔兵用盡全力將手中油罐狠狠掄出!
“嗖——嗖——嗖——!”
“砰——!”
陶罐在青石地面、在鐵甲上、在混亂的人頭炸開!
廣場瞬間彌漫一股令人作嘔的油腥味!
“給老子扔火把!”
“轟——!”
一團巨大無比的橙色火焰猛地竄起瞬間席卷全場!
“啊——?。。 ?
猛火油燃燒猛烈,粘附性強,難以撲滅的特性此刻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火!到處都是火!
沾上油的,瞬間就成了哀嚎翻滾的火球!
未沾油的,也被這恐怖的火海逼得驚駭欲絕發出非人的嚎叫,不顧一切地向四周擠撞!
短短數息間!
門前小廣場變成了一片熾烈燃燒的火海!
火焰沖天而起!濃煙滾滾翻騰!
驚人的熱浪撲面而來,連墻頭上的守軍都被炙烤得連連后退。
王卷之佇立在胸墻之后,看著廣場上的烈焰沖天,聽著那不似人聲的慘嚎,以及皮肉油脂燃燒的惡臭和那絕望翻滾的火人依舊面色凝重。
劉宗敏的老營精銳畢竟不是流民,短暫的混亂后,在后方軍官歇斯底里的咆哮中,未被火焰波及的前鋒甲兵重新整隊,踏著同伴燒焦的尸體和滾燙的油污,朝著門洞發起了決死沖鋒。
退后必死!只有沖過去,殺進去,才有活路!
“哼!垂死掙扎!”
“炮營!給老子轟他娘的!瞄準了打!”
王卷之一聲令下,最后兩門虎蹲炮對準了那正重新涌入門洞的人潮!
“放——?。?!”
“嘭!嘭——?。。 ?
實心鐵彈帶著尖嘯砸入人群!
兩炮下去,還能勉強站著的不足二百人,且人人驚魂未定。
炮聲的余音尚在回蕩時,王卷之左手破甲槊,右手倒提鐵骨朵第一個躍出了胸墻!
“是爺們的就跟老子殺!”
“殺——?。?!”
早已憋足了勁的牛三貫,舉起手中短斧緊隨王卷之沖出!
“殺——!??!”
身后,近百名身披王府精良鱗甲的重甲兵,揮舞著短斧狼牙棒轟然沖出胸墻!
一馬當先的王卷之,幾步沖入那被炮擊打得尚未反應過來的甲兵。
“死——!”
左手破甲槊槍出如龍!
一點寒星直刺一名甲兵小頭目面門!
那甲兵只覺眼前一花,根本來不及格擋!
“噗嗤——!”
槊尖洞穿咽喉從后頸透出!
王卷之槊桿一甩,將那還在抽搐的尸體甩向旁邊一名甲兵,將其撞得一個趔趄!
右側一名甲兵見王卷之槊勢已老,眼中兇光一閃,挺起長槍便朝王卷之肋下刺去!
王卷之冷哼一聲,右手鐵骨朵一招朝天撩!
“鐺——?。。 ?
鐵骨朵精準砸中那刺來的搶桿!
王卷之身體順勢前沖,左手破甲槊收回半尺,隨即一個挺刺!
“噗——!”
槊尖自那甲兵口中從后腦透出,瞬間斃命!
一擊即中,王卷之動作毫不停滯,抽槊、旋身、鐵骨朵順勢橫掃!
“嘭——!”
旁邊另一名剛舉起腰刀的甲兵太陽穴被鐵骨朵砸中,頭盔瞬間凹陷變形!
快!準!狠!
破甲槊主攻,點刺咽喉、心窩、面門等要害。
鐵骨朵主防,格擋砸擊,專破頭盔、關節!
長短配合間,竟無人敢近身!
“殺啊——!”
就在此時,牛三貫率領的鋼鐵洪流已狠狠撞入人群!
王府鱗甲的精良在此刻展露無遺,闖軍甲兵長槍雖利,但面對同樣精良的鱗甲穿透力大打折扣!
牛三貫等人的長槍、短斧、狼牙棒,在力量和陣型的加持下,如同砍瓜切菜!
“啊——!”
“頂?。№斪?!”
慘叫聲、兵器碰撞聲一時間響徹整個門洞!
百名重甲兵在王卷之這柄尖刀的帶領下,勢如破竹!
對于這些闖軍甲兵更致命的是廣場上的熊熊火海,那火海完全隔絕了后續闖軍的增援,將這殘余的二百甲兵死死困在門洞!
退無可退,逃無可逃!
有人試圖轉身跳入火海逃生,瞬間被燒成火人!
有人絕望地丟下武器跪地求饒,被隨后趕上的重甲兵一刀梟首!
更多的人則在混亂中被長槍捅穿,被斧頭劈碎,被大刀砍倒!
門洞內,瞬間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一輪沖殺,闖軍能站著不足十人。
王卷之拄著破甲槊微微喘息,掃過廣場上迅速被肅清的殘敵,在望向青石路,除了燒焦蜷曲的尸體和散落的兵器,隱約可見不少流民哭嚎著鉆入兩側陡峭的密林亡命奔逃。
看似一把火將整個攻勢阻擋爭取了一場小勝,然,幾輪慘烈的攻防下來,己方還能拿起武器的戰兵恐怕已不足五百之數,且人人帶傷,疲憊不堪。
更致命的是,火器的優勢已蕩然無存!
目光越過漸漸熄滅的火海投向山下劉宗敏的本部老營,那近兩千精銳依舊未動。
劉宗敏這老狗當真是狠,他用流民和三百甲兵硬生生耗干了自己這邊的力氣,而他手中這兩千老營兵卻是以逸待勞。
“嗚——嗚——嗚——?。。 ?
就在此時,沖鋒號角響起,緊接著,一面面猩紅的令旗急促揮舞!
真正的總攻開始了。
“媽的……”
王卷之將左手的破甲槊放回后背,右手沾滿血污的鐵骨朵換到左手,隨即看向一名老兵:
“把老子的刀拿來!”
那老兵愣了一下,趕忙將王卷之的苗刀雙手遞上。
王卷之接過刀手腕一翻,挽了個刀花:
“兄弟們!劉宗敏的腦袋,老子親自去摘!而你們,只要砍下一個腦袋老子保他升官發財,回家娶媳婦!”
“這潑天的富貴就擺在眼前,就在這等著你們去拿,老子就問你們敢不敢要!”
“敢——!”
殘存的守軍爆發出震天怒吼,疲憊和恐懼被這赤裸裸的利益和瘋狂徹底點燃。
王卷之高舉苗刀嘶聲怒吼:
“那就都把刀攥緊了!都給老子站直了!守住這最后一波,吃肉喝酒領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