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門破啦——!!!”
“殺進去——!!!”
那根卡住兩扇厚重包鐵木門的巨大門栓,在無數次猛烈撞擊下,終于不堪重負從中硬生生斷裂!
沉重的木門被撞得向內彈開一道足以容納兩人并肩的巨大縫隙!
透過門縫望去,門外的廣場早已尸橫遍野,一層疊著一層。
然,這般地獄景象并未阻止后面的人潮,反而在破門的刺激下更加瘋狂!
退后是死,前進亦是死,但前進卻有生的希望,退后卻毫無生機。
幸存的流民揮舞著草叉菜刀削尖的木棍發出非人的嚎叫,踏著同伴溫熱的尸體,爭先恐后地向洞開的門洞和豁口沖去。
“頂住!重甲隊!給老子頂住!”
百名身披王府精良鱗甲的重甲兵,在豁口后方組成了最后一道防線!
二十五人為一隊,呈四列橫排,長槍從豁口狠狠刺出!
噗嗤!噗嗤!噗嗤!
沖在最前面的流民,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刺墻,慘叫聲瞬間被后面洶涌的吶喊淹沒!
尸體被長槍頂著,又被后面的人推著堆積在胸墻前,反而形成了一道阻礙。
“換!”
牛三貫一聲嘶吼,前排槍兵立刻后撤一步,第二排的長槍瞬間刺出。
接著是第三排,第四排!百人鐵甲依靠斷墻和尸體的掩護輪換,不停地收割著沖過來的流民!
墻頭上,火銃手和弓箭手也在瘋狂傾瀉火力。
“砰砰砰!”
“嗖嗖嗖!”
鉛彈和箭矢如雨點射入廣場上擁擠的人群,每一次齊射便會掃倒一片!
“不行了,銃管燙得握不住了!”
“鳥銃啞火了,引火藥池也他媽堵死了!”
“狗日的,鉛子打光了,沒小鉛子了!”
“大人!箭矢快沒了!”
廝殺正酣間,墻頭各處突然傳來焦急的呼喊,火器在連續的高強度射擊下過熱、堵塞、彈藥耗盡的問題集中爆發!
弓箭手的體力也瀕臨極限,火力壓制能力正在急劇下降!
“驢日的!”
王卷之站在門后二十步胸墻處,聽著墻頭傳來的壞消息罵了一聲娘。
“轟——!!!”
就在這時,包鐵的木門終于不堪重負被徹底撞開!
門外,瞬間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狂喜的嘶吼,刀槍鋤頭糞叉爭先恐后地朝著門后捅刺、揮舞!
王卷之舉起苗刀,對著身后五十名輔兵和剛剛過來支援的跳蕩隊怒吼:
“預備隊,上——!!!”
“虎——!!!”
趙旗官狂吼一聲,帶著那五十名預備隊,挺著長槍,揮舞著腰刀藤牌,迎著那些眼紅的流民撲了上去!
人擠人!刀撞刀!血肉與鋼鐵的碰撞瞬間爆發!
沖在最前面的預備隊刀牌手,用藤牌死死抵住捅進來的長矛糞叉,身后的長槍手從藤牌縫隙中將長槍狠狠刺出!
“噗嗤!”
“啊——!”
鋒利的槍尖瞬間洞穿一個正試圖擠進來的流民胸腹,可后面的人根本不管不顧,踩著同伴的尸體嚎叫著繼續往里涌,一時間更多的武器從縫隙中刺入砍入!
預備隊的長槍不斷刺出收回,刀牌手揮舞著腰刀,瘋狂地劈砍著從縫隙中伸進來的手臂和腦袋!
可闖軍的人太多了,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立刻踩著尸體撲上來!
狹窄的門口瞬間塞滿了人,預備隊的陣型被巨大的沖擊力擠壓得開始變形!
“頂住!給老子頂住!”
趙旗官吼的嘶聲力竭,藤牌上不知插了多少支箭矢和折斷的矛頭,腰刀已經砍得卷了刃!
“閃開——!!!”
一聲咆哮從預備隊后方響起!
王卷之倒拖苗刀沖到了陣前!
“給老子死!”
一聲怒吼苗刀掄圓。
“噗噗噗——!”
刀光閃過!
三顆頭顱沖天而起!
這血腥暴烈的一刀,如同當頭棒喝,瞬間將門門口洶涌的攻勢打得一滯!
“愣著做甚,長槍給老子捅啊——!!!”
預備隊精神大振,趁著敵人被震懾的瞬間,數十桿長槍再次狠狠刺出!
“噗噗噗噗——!”
又是一片慘嚎響起!門口瞬間被清空了一小片!
然,這喘息卻只是暫時的!
“殺啊——!官兵頂不住了——!”
“沖進去——!”
門外瘋狂的嘶吼再次響起,更多的流民在督戰隊的逼迫下兇猛地涌了上來!
“他娘的火銃手!開火啊!”
守在胸墻后的劉黑子看著這一幕急的朝墻頭嘶吼。
墻頭上,僅存的火銃手仍在拼命射擊,但……
“不行了!銃管太燙!打不著火了!”
劉黑子聞言氣的怒錘胸墻卻也無可奈何。
“給老子用大抬桿轟他娘的。”
快速回到指揮位的王卷之一聲令下,五桿如同小炮般的粗大槍管自胸墻后架起!
“放——!!!”
轟!轟!轟!轟!轟——!!!
五聲遠超尋常鳥銃的恐怖爆鳴同時炸響!
霰彈!最大號的霰彈!
每桿大抬桿里塞滿了數百顆比黃豆還大的鉛鐵丸子!
噗噗噗噗噗——!!!
門外,最前排的數十人,瞬間被打成了篩子!
五桿大抬桿的齊射清空了門洞外最密集的沖擊波,為門洞內的守軍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退——!”
王卷之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厲聲嘶吼!
預備隊立刻且戰且退,迅速退到了門洞后方二十步處那道半人高的沙袋拒馬和房梁構筑的簡易胸墻之后!
“長槍手!上前!”
隨著命令,長槍手立刻上前一步,將長槍架在胸墻的垛口上,或從拒馬的縫隙中探出!
“刀牌手!護住兩翼!補殺漏網之魚!”
“嗚——嗚——嗚——!!!”
話音剛落,一陣低沉的號角,混雜在流民的吶喊聲中。
“大人!劉哨子的本陣動了!出動了約莫三百甲兵!!!”
王卷之聽著箭樓瞭望兵的嘶吼,透過人潮望向山下!
那一直按兵不動的劉宗敏老營方陣,一面猩紅的三角令旗正急促的揮舞著!
一隊隊身披厚重棉甲、內襯鐵片、頭戴尖頂鐵盔的悍卒從中軍分離。
“媽的!”
王卷之啐了一口:
“劉宗敏這老狗,終于舍得把他的看家本錢掏出來了!”
“炮營!炮營死哪去了?把剩下的兩門預備虎蹲炮給老子拉過來,再把那二百斤猛火油給老子弄上墻頭燒他娘的。”
說著,他看向劉黑子:
“帶你的人立刻跟牛三貫的重甲隊換防,讓牛三貫的重甲隊給老子撤下來喘口氣磨磨刀,再到老子這里來。”
劉黑子一愣:
“大人!現在換防……”
“執行命令!”
王卷之不容置疑地打斷他:
“操!劉宗敏想用他的鐵疙瘩撞開老子的墻?老子就讓他嘗嘗什么才是真正的鐵砣子!”
話音剛落,王卷之看向那些已經隱入人潮的三百甲兵,右手破甲槊,左手鐵骨朵目光一凝。
真正的白刃戰,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