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這個排骨太香了！”楚雨咬著排骨，眼睛亮晶晶的。

“慢點吃，別噎著。”寧歡歡給他夾了些青菜，“多吃點菜。”

飯桌上，楚嵐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落在寧歡歡身上。每當寧歡歡察覺到他的視線，兩人視線一遇上，都會臉紅耳熱。

三小只看得目瞪口呆。

“照這樣下去，到了徽州，大哥再也不用偶爾跟我們擠在一塊兒了。”楚晴壓低聲音對兩個弟弟說。

“真的嗎？”楚曦皺眉。

“當然是真的！我都比你們年長三歲呢，這種事我最懂了。”楚晴一臉篤定。

“太好了！”楚雨小聲歡呼，“我就說嫂子一定會成為我們的真嫂子！”

寧歡歡覺得臉都快笑僵了。這楚嵐怎么回事，一直盯著她看。難道是因為之前的談心？她放下筷子，借口要收拾碗筷逃進了廚房。

夜幕降臨，院子里升起一堆篝火。寧歡歡坐在火堆旁，看著三個小家伙玩鬧。楚晴在教弟弟們認星星，楚曦偶爾插嘴糾正，楚雨則一臉崇拜地聽著。

楚嵐坐在不遠處，火光映在他臉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寧歡歡偷偷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自己，連忙移開視線。

“我得去收拾收拾自己了。”寧歡歡站起身，“這兩天水源充足，你們也該好好洗個澡。”

路上人多不方便，她每次只能在臨時搭建的帳篷里擦擦身子。現(xiàn)在有冰塊化的水，不用動用儲存的河水，正好趁機好好收拾一下。畢竟天氣這么熱，可不能讓汗水把皮膚弄壞了。

經(jīng)過兩天的修整，所有人約好了今日一大早聚集后出城。城門剛剛打開，眾人依次列隊出城。

六月的驕陽似火，城門外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寧歡歡坐在馬車里，掀開厚重的簾子，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汗水順著她的額角滑落，她用袖子輕輕擦拭。

“這鬼天氣，”孫玉聰騎在馬上抱怨道，“才六月就這般毒辣，也不知道老天爺是怎么想的。”

陳瑾拍了拍馬背上的行囊，嘆氣道：“可不是么，今年的天氣確實反常。聽說梅陽那邊都干得能見到河床了。”

寧歡歡聽著他們的對話，眼前不由浮現(xiàn)出梅陽的慘狀。干涸的河床上布滿裂紋，饑民們蜷縮在路邊，眼神空洞地望著來往的行人。那些畫面讓她心頭一陣發(fā)緊。

“歡歡。”楚嵐的聲音從外傳來，清冷中帶著一絲關(guān)切，“今日要急著趕路，盡量少停歇，你要辛苦些了。”

寧歡歡應了一聲，心里暗暗盤算著路程。從這里到徽州，在現(xiàn)代開車也就幾個小時的事，但在這里卻要走上好幾天。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煩躁地扯了扯衣領。

馬車緩緩駛出城門，駛上官道后速度漸漸快了起來。

“楚兄，”孫玉聰策馬上前，“你看這路上的難民比前幾日少了許多。”

“自然是少了，”陳瑾接過話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越往徽州去，干旱的程度就越輕。那些逃難的百姓，不是去了云京，就是投奔了親友。”

楚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遠方。

日頭漸漸西斜，兩名鏢頭尋了處水邊平地扎營。湖水已經(jīng)退去了大半，露出了大片的淤泥，但總算還有些水。

“總算有水了！”楚曦歡快地跑到湖邊，“比起前幾天好多了。這里至少能洗把臉。”

寧歡歡下了馬車，活動著發(fā)麻的雙腿。她看著湖面泛起的粼粼波光，心想這水雖然不多，但確實比之前經(jīng)過的地方要好得多。

營地很快支了起來。孫玉聰和陳瑾生起篝火，開始準備晚飯。楚嵐則拿出了幾本書，在火光下認真研讀。

“嫂子，”楚曦湊到寧歡歡身邊，壓低聲音說，“你知道嗎？首輪考儒家經(jīng)典，第二輪考八股取士，末場考經(jīng)義策論。大哥這幾天一直在苦學。”

寧歡歡點點頭，看著火光映照下楚嵐專注的側(cè)臉。他的眉目如畫，在跳動的火光中顯得格外俊朗。這樣的人，不當個大官都可惜了。

“楚夫人，”孫玉聰端著碗走過來，笑呵呵地說，“若是高中了，那好處可多著呢。不說會贈與趕考費，光是進京的路上，有了文林春闈的旗子，走到哪都不用花錢。”

“還有行館券呢，”陳瑾也湊過來，“可以在行館免費住宿。這年頭，能住進行館可不容易。”

寧歡歡眼睛一亮，這待遇確實不錯。不過她更關(guān)心趕考費的事，畢竟現(xiàn)在整個云陵都在鬧災荒，有錢比什么都強。

寧歡歡偷偷瞄向正在整理書籍的楚嵐，陽光透過樹影斑駁地灑在他挺拔的身影上。這個看似沉默寡言的男人，竟是個能掙錢的高手。無論是打獵、采參，樣樣都出類拔萃，如今讀書更是展現(xiàn)出驚人的天賦。

“趕考費是怎么回事？”她故作鎮(zhèn)定地問道，聲音卻微微發(fā)緊。

孫玉聰捋了捋胡須，笑容可掬：“這是云陵官員和當?shù)馗簧探o趕考舉人的盤纏。咱們云陵出去的人，將來同朝為官也好相見。說起來，這也算是一種傳統(tǒng)了。”

寧歡歡垂下眼簾，心下了然。這分明是一種投資，能考中舉人的人才，日后必有一番作為。提前結(jié)個善緣，對這些富商官員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孫兄怕是不在意這些銀錢，更看重名次吧。”陳瑾笑著打趣道，目光中帶著幾分欽佩。

孫玉聰連連擺手：“哪里哪里，能拿到前六名就很不錯了。要知道全省才取六個名額啊，競爭可是相當激烈。”

“第一名可是有三百兩銀子呢。”陳瑾感嘆著，眼中閃過一絲向往，“第六名就差多了，只有幾十兩。不過也夠去云京的盤纏了。”

寧歡歡聽得心跳加速，手心沁出細密的汗珠。這可真是意外之財！原本還在為這段時間沒有收入發(fā)愁，沒想到竟有這樣的驚喜。

等孫玉聰他們告辭后，她看向楚嵐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陽光下，他的側(cè)臉線條分明，透著一股堅毅。這人簡直就是行走的搖錢樹！

“看，嫂子對著大哥笑得多開心。”楚晴壓低聲音，用手肘輕輕推了推身邊的楚曦，“到了徽州，咱大哥總算不用苦于沒有借口而跟咱們擠一塊睡了吧？”

“大哥肯定不想跟我們擠。”楚曦意味深長地笑著，“從去年采參時就看出來了。那時候大哥就總是偷偷看嫂子。”

“嫂子這兩天對大哥可真好。”楚晴托著下巴感嘆，“你看她看大哥的眼神，那叫一個喜歡啊。連做飯都特意多放了肉。”

夜幕降臨，寧歡歡躺在車廂里翻來覆去地盤算賬目。臨行時帶了三千兩出頭，路上又掙了八十兩。徽州租房和日常開銷，二十兩應該夠了。如果楚嵐考中第一，還能多三百兩進賬。想到這里，她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