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衛參將不屑地撇嘴，“就一碗？這有什么好炫耀的?！?

“一桶！”小剛急忙解釋，雙手比劃了一個圓，“這么大的桶！而且是滿滿一桶！”

衛參將和他的副手倒吸一口涼氣。這么大的食量，確實少見。

司馬瀾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吃這么多，力氣如何？”

二剛聞言，立刻來了精神。他一拳擂在胸口，發出砰砰的響聲，那聲音沉悶有力，“力氣大著呢！要不要試試？”

小剛也不甘示弱，目光四下搜尋，很快鎖定了一根需要兩人合抱的木樁。他健步如飛地沖了過去，一把將其舉起，在空中轉了兩圈。那木樁足有數百斤重，在他手中卻輕若無物。

“小剛！別胡鬧！”旁人連忙喝止，“小心撞到人！”

二剛見狀，也不甘示弱。他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扛起另一根木樁，跑到空曠處拋起又接住，動作靈活得不可思議。兩兄弟你來我往，倒像是在玩雜耍。

司馬瀾眼前一亮，示意他們住手。這兩人雖然看起來憨傻，但力氣和身手都不錯，倒是可以好好培養。

沈長菱站到人群前方，拍手吸引眾人注意。她的聲音清亮，傳遍整個山寨，“現在說正事。我之前答應過要安置你們。今天，這個機會來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龐，“規矩很簡單，一家只要有一人被選中，全家就能在山下安家落戶。能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就看你們自己了?！?

這番話一出，青云寨頓時沸騰起來。有人歡喜，有人憂愁，更多的人臉上寫滿了迷茫。他們在山上躲了這么久，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突然要改變，反而不知所措。

支靈春站在人群中，小手緊緊攥著衣角。她鼓起勇氣，聲音細若蚊蠅，“沈姑娘，被選中的人要去做什么？”

衛參將等的就是這個問題。他大步走到前方。刀光在陽光下閃爍，映照著他堅毅的面容，“好問題！被選中的人，將加入邊軍，守衛我大啟的江山，保護寒陵的百姓！”

他的聲音洪亮，帶著軍人特有的鏗鏘，“進了軍營，生死由命！不管你們從前是誰，現在只有一個身份——守護家國的軍士！”

“會有危險，會有犧牲，！違者，殺無赦！”

刀光閃爍間，青云寨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后退幾步。他們大多是被官府逼上山的可憐人，對官府和軍隊都有著本能的畏懼。

沈長菱看著眾人退縮的模樣，心中暗嘆。這些人被欺壓慣了，連爭取機會的勇氣都沒有了。她正想說些什么，卻聽見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

“管飯嗎？”是小剛。

衛參將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一愣，隨即哼了一聲，“就算你吃十桶也管得起！”

“我和二剛要去！”小剛一把拉住支靈春的手，興奮地說道，“你別擔心！”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

“等等！”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幾道急切的呼喊，打斷了衛參將的話。

六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掙脫家人的拉扯，大步走了出來。他們的衣服上還沾著田間的泥土，顯然是剛從地里趕回來。

“我們也要去！”為首的漢子嗓音沙啞，臉上的汗水混合著泥土，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沈長菱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攥緊了衣角。這些人雖然貧苦，但骨子里的血性卻未曾泯滅。她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壓抑已久的渴望。

衛參將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朝他們揮了揮手，“過來！”

“大娃，你不能去啊！”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沖出人群，死死抱住其中一個漢子的胳膊，撕心裂肺的哭聲劃破了寂靜，“家里還有三個孩子要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娘幾個怎么活？”

被喚作大娃的男子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妻子。陽光下，他眼中閃爍的淚光格外刺眼，卻倔強地挺直了腰板。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么。

沈長菱注意到他握緊的拳頭在微微發抖。

“香菊，”大娃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看看咱們的日子，種地都要看天吃飯，遇上災年連口糟米都吃不上?！彼钗豢跉?，“我不想讓孩子將來也過這種生不如狗的日子。”

他的話像是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更多的人從人群中走出，默默站到了一起。有的人臉上寫滿了猶豫，有的人眼中帶著決絕，還有的人回頭看著家人，眼中滿是不舍。

沈長菱數了數，差不多有四十多個人?？諝庵袕浡环N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夠了！”支靈春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惱怒，“哭什么哭！這是好事！當兵能領餉銀，能學本事，再哭下去把福氣都哭跑了！”

她這一嗓子，倒是讓氣氛緩和了不少。沈長菱忍不住笑出聲，這話說得在理。

“并非人人都能隨心所欲地前往。”衛參將的聲音冷了下來，目光如刀般掃過眾人，“每個人都得挑一根木頭扛著，上下山三個來回。堅持不住的，就別想著當兵了?！?

話音剛落，人群就騷動起來。有人急著去搶最細的木頭，生怕晚了就沒有好挑的了；有人猶豫著左右打量，似乎在權衡利弊；還有人二話不說，直接扛起了最粗的木頭，雖然步伐踉蹌，卻咬牙堅持。

沈長菱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這一幕。選擇什么樣的木頭，往往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那些急著搶細木頭的，大多是投機取巧之人；猶豫不決的，往往缺乏魄力；而直接選擇最粗木頭的，要么是有真本事，要么就是好大喜功。

她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司馬瀾，注意到他眉頭緊鎖，“糧種的問題搞定了嗎？”

司馬瀾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還沒有。缺口太大，實在不行只能從寒陵城的富商那里想辦法。”他頓了頓，“但那些人都是吸血鬼，怕是要狠狠敲詐一筆。”

“我還真有個糧商朋友?！鄙蜷L菱若有所思地說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姓王，為人太過厚道，生意反而做不大。不過這反倒是我們的機會?！?

司馬瀾眼前一亮，“在哪里？”

“容我先聯系看看?！鄙蜷L菱心里已經在盤算著如何把空間里的糧食拿出來，“他性子直，若是覺得價錢合適，應該不難談?！?

正說著，沈長菱看到沈虹和沈志平在家門口拉扯。沈志平的臉漲得通紅，而沈虹則是一臉無奈。

“怎么了？”她走近問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火藥味。

“你平叔非要參軍?！鄙蚝鐕@了口氣，“我說什么都勸不住。”

沈長菱愣住了。她仔細打量著沈志平，發現他眼中閃爍著一種從未見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