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壯的動作一滯，筷子夾著的菜掉回了碗里。

“五王爺那個人太過狡猾。”孫星壓低聲音，目光在房間四周掃視，“我們身邊還有暗樁沒有揪出來，這事不得不防。”

周三壯點點頭，眼中滿是警惕：“你說得對。五王爺在大玄國經營多年，根基深厚，準備一步到位掀翻他，絕非易事。”

他想起上次的泄密事件，眼中劃過精光：“或許，我們可以設個連環計。”

“看來你已經有主意了。”孫星挑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周三壯被她這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只得悻悻地繼續用餐。酒菜漸涼，兩人的心思卻越發熱切。

用過晚飯，孫星回房休息，而周三壯則鉆進了書房。整整一夜，書房的燈都未曾熄滅。院子里的更夫打更聲此起彼伏，月亮悄然西沉，而那盞燈依舊執著地亮著。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時，周三壯換上朝服去上朝。孫星還在睡夢中，并不知道他已經離開。

用過早膳后，孫星帶著兩個丫鬟來到鋪子。初夏的陽光已經有些灼人，街上行人匆匆，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陳燕和王河正在打掃，見她來了，忙打招呼。

“孫娘子，你今天怎么了？”陳燕趁著空閑湊過來問，她注意到孫星今天格外心不在焉。

“心里煩。”孫星揉了揉太陽穴，昨晚的事情讓她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未眠。

陳燕看她這副模樣，不禁搖頭。這位主子平日里可不是這般愁眉苦臉的性子，往常總是笑盈盈的，今天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待到店里客人漸多，陳燕拿著一張清單走到孫星面前：“孫娘子，這些貨物快要告罄了。”

孫星接過清單看了看，暗自盤算著要不要趁機去邊陲領地一趟。思忖片刻，她決定動身。畢竟這些日子京都風聲鶴唳，出去走走也好。

右紫趕著馬車，一路向邊陲領地駛去。馬蹄聲噠噠作響，車輪碾過泥土路面，揚起陣陣塵土。

到了村子，卻聽說楊大柱家出事了。孫星心頭一緊，快步往林家趕去。路上遇到的村民們都神色凝重，竊竊私語。

推門而入，撲面而來的是一陣哭聲。孫星的目光立刻被地上的尸體吸引——楊翠春全身發紫，明顯是中毒身亡。屋內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夫人！”楊大柱看到孫星，如同看到救星，跌跌撞撞地跪了下來，“求您救救我兒子！”

孫星仔細檢查了楊翠春的尸體。毒蛇咬傷的痕跡清晰可見，但這附近并不常見毒蛇。她心中警鈴大作，這絕不是一起簡單的意外。

直到傍晚，孫星才離開林家。回程路上，她始終沉默不語。馬車顛簸，她的心緒也跟著起伏不定。

這件事太過蹊蹺，她隱約覺得，楊翠春的死或許與自己有關。那些被刻意安排的巧合，那些若有若無的線索，都在指向一個她不愿面對的真相。

回到周宅，陳管家急匆匆地迎上來：“夫人，將軍在書房等您多時了。”

孫星快步往書房走去，推門便看到了受傷的墨云飛。他臉色蒼白，右臂纏著繃帶，隱約可見滲出的血跡。

“在梅園受的傷？”孫星檢查著傷口，眼中帶著寒光。

這傷口的毒性，與楊翠春身上的毒極為相似。她的手微微發抖，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頭浮現。

看來，有人在暗中布了一個大局。而他們，恐怕都是這局中的棋子。

“這條蛇有些奇怪。”墨云飛皺著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空氣，沉浸在方才的回憶中。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灑進來，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大約一米多長，頭部呈三角形，和頸部有明顯的分界線。”他頓了頓，眉頭越皺越緊，“最特別的是它有一對長長的毒牙，在月光下泛著森森寒光。”

孫星站在窗邊，聽到這番描述，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窗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腦海中不斷閃現今天在邊陲領地看到的那具尸體——青紫的皮膚，扭曲的面容，還有那兩個觸目驚心的血洞。

“墨公子，”她轉過身，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蛇的嘴部是不是向上翹起？”

墨云飛微微一怔。

“在鼻孔和眼睛之間，”孫星快步走到他面前，繼續追問，“有沒有一個橢圓形的凹陷？尾部的鱗片是不是特別堅硬？”

每說一句，她的聲音就沉重一分。房間里的空氣仿佛也跟著凝固起來。

墨云飛的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樣！嫂子見過這種蛇？”

孫星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喉嚨發緊：“今天在邊陲領地......”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有人就是被這種蛇咬死的。”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房間里每個人的心上。

墨云飛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傷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能感覺到傷口正在隱隱作痛，仿佛有一股火在血管里流竄。若不是運氣好，或許他現在已經和那個死者一樣了。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周三壯提著醫囊走了進來，腳步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他的目光掃過房間里凝重的氣氛，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我剛才聽到了，”他放下醫囊，聲音低沉，“你說有人被蛇咬死？”

孫星沒有立即回答。她接過醫囊，動作熟練地取出藥物，開始為墨云飛處理傷口。月光下，她的手很穩，但眼神卻透著一絲不安。

整個書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藥瓶碰撞的細微聲響。

“這傷口......”孫星仔細查看著，“蛇牙很深，但幸好處理得及時。”她的聲音放輕了些，“葉公子，你記得當時蛇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嗎？”

墨云飛閉上眼睛，努力回想：“我在梅園的東角，那里有一片新開墾的地。蛇是從石頭堆后面竄出來的，我都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