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凌琛給自己倒了杯茶，茶香在空氣中緩緩散開：“此刻正當其時?！?

“可帝都會大亂的?！碧K雨煙咬著嘴唇，眼中滿是擔憂。

“帝都一亂，藏在暗處的老鼠自然會現身?！?

東凌琛端起青瓷茶盞，茶香裊裊升騰。窗外的雨絲綿密，將整個帝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蘇雨煙立在窗邊，望著庭院中被雨打濕的海棠，眉心不自覺地蹙起。

“這場雨來得不是時候?！比A醫玄捋著花白的胡須，目光在東凌琛和蘇雨煙之間來回游移，“月影草已落入皇上之手，周邊諸國怕是已經按捺不住了。”

“讓他們來。”東凌琛放下茶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我倒要看看，誰敢輕舉妄動?！?

蘇霄始終站在角落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寧王之死，恐怕只是個開始?！比A醫玄嘆了口氣，蒼老的面容上寫滿了憂慮，“這盤棋，下得太過驚心動魄了?！?

東凌琛起身走到窗前，與蘇雨煙并肩而立。雨水打在檐角，發出清脆的響聲?！坝隉?，你還記得五年前的那個雨夜嗎？”

蘇雨煙的手指微微一顫，那是她此生最不愿回憶的一段往事。

次日，大皇子府內。

東玉青獨坐在主位上，案幾上擺著一盤未動的棋局。窗外的亮光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他的目光落在那顆黑子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運。

“大皇子，蘇相公求見?！?

“請進?！?

蘇晨踏入大廳，衣袖上還帶著細密的雨珠。他向東玉青行禮，動作間透著幾分疲憊。

“蘇相國不必多禮?！睎|玉青親自上前扶起蘇晨，“這樣的天氣，你不該來的?！?

“事關重大，不得不來?！碧K晨的聲音略顯沙啞，“大皇子，你可知道皇上為何突然召你回京？”

東玉青輕笑一聲：“自然知道。他需要一個替死鬼，就像當年的三皇子一樣。”

蘇晨的瞳孔微微一縮：“你既知道，為何還要回來？”

“因為雨煙在帝都。”東玉青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我欠她太多，這一生，只愿能護她周全。”

“她已是寧王妃。”

“我知道?！睎|玉青的聲音里帶著些許苦澀，“可這并不妨礙我守護她?！?

蘇晨沉默片刻：“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所以我更不能袖手旁觀?！睎|玉青站起身，走到窗前，“蘇相國，你我都清楚，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與此同時，寧王府中。

“雪兒！”蘇雨煙看到抱著孩子的慕容霜，火急火燎地迎上前來。

慕容霜的臉色蒼白，眼圈泛紅，顯然哭過。懷中的小男孩緊緊抓著她的衣襟，像是害怕被人搶走似的。

“雨煙?！蹦饺菟銖姅D出一絲笑容，“我要帶澄兒回娘家了?！?

蘇雨煙的心猛地一沉：“這么突然？”

“父母都說，那里對澄兒更好?！蹦饺菟穆曇粲行┻煅?，“夫君剛走，我連守靈的資格都沒有。周家人...他們...”

她說不下去了，淚水無聲地滑落。

“霜兒，你不必屈服?！碧K雨煙握住她的手，“我可以幫你。”

慕容霜搖搖頭：“我已經沒有選擇了。周家的勢力，你我都清楚。為了澄兒，我必須如此。”

蘇雨煙站在院中，看著慕容霜蒼白的面容，心中一陣刺痛。庭院里的海棠花開得正艷，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卻襯得眼前人更添幾分憔悴。

曾經那個活潑天真的女子，如今已被生活磨去了棱角。記憶中的慕容霜總是笑靨如花，眉眼彎彎，仿佛這世間的憂愁都與她無關。可如今，那雙明亮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霜兒，讓紅梅送你們一程吧?！碧K雨煙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慕容霜懷中抱著澄兒，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孩子的小臉。她伸出手指，輕輕撫過孩子柔嫩的臉頰，“雨煙，你說他走得痛不痛苦？”

這句話像一把利刃，狠狠刺進蘇雨煙的心里。她知道慕容霜指的是誰，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子，如今已經長眠于地下。

“霜兒...”蘇雨煙剛要開口，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不必說了?！蹦饺菟驍嗨脑挘旖浅冻鲆荒酀男Γ拔抑滥阋灿须y處。這些日子多虧有你照顧，否則我和澄兒怕是...”

話未說完，馬車已經緩緩駛來。紅梅攙扶著慕容霜上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瓷器。

“澄兒，要聽娘親的話?！碧K雨煙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慕容霜坐在馬車里，突然回頭問道：“雨煙，你可知道是誰下的手？”

這句話讓蘇雨煙渾身一僵。院子里的風突然變得凌冽起來，吹得海棠花瓣紛紛揚揚。她沒想到慕容霜會這樣直接地問出來。

“霜兒，有些事情...”蘇雨煙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袖。

“我明白。”慕容霜淡淡一笑，里面有著難以察覺的痛楚，“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罷了。這些日子，我總是在想，他到底做錯了什么...”

馬車緩緩駛離，蘇雨煙望著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院子里只剩下零落的花瓣，像是散落一地的心事。

“娘親，我給澄兒做了個風箏！”喜寶興沖沖地跑來，拉著蘇雨煙的衣袖，手里舉著一個五彩斑斕的風箏。

“嗯，明天我們去送給他。”蘇雨煙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東凌琛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輕輕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給了她一絲安慰。

“別想太多?！彼吐曊f，聲音里帶著幾分心疼。

蘇雨煙靠在他肩頭，“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她。那天晚上如果我...”

“事已至此，你也無能為力。”東凌琛打斷她的話，“有些事，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次日一早，蘇雨煙便帶著喜寶去了慕容府。初春的晨風還帶著幾分寒意，街上行人寥寥。

“你看，我畫了只小鳥在上面！”喜寶舉著風箏，眼中滿是期待，“澄兒一定會喜歡的！”

慕容府門前，下人們來來往往，似乎有貴客在府上。

“這是誰到訪了？”蘇雨煙隨口問道。

“是云瀾國的二公主來訪?！笨撮T人恭敬地說道，“已經來了快兩個時辰了?！?

蘇雨煙微微點頭，徑直往后院走去。心中卻升起一絲疑慮，云瀾國的公主為何會在這個時候來訪？

慕容霜的院子里，澄兒正在追著蝴蝶玩耍。小小的身影在陽光下歡快地奔跑，仿佛沒有感受到這個家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