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錢旭和巧云先給院里的牲口喂食。今天是大年初一，連狗和貓都吃上了肉食。院子里飄著餃子的香味，錢母早已開始準備午飯。

準備好要帶的禮物 - 每家一瓶三糧液和一箱餅干，外婆那里還多準備了一包奶粉。錢旭特意挑選的都是好東西，雖然花錢多些，但看到家人開心的樣子，一切都值得。

吃過錢母包的餃子，一行人出發去楓葉灣。雪越下越大，山路更加難走。錢杰等人在后面打鬧，不時傳來歡笑聲，打破了山間的寂靜。

“小心點，路滑。”錢旭一邊抱著曉霞，一邊提醒身后的人。

“知道啦，你就別瞎操心了。”錢杰不以為然地應道。

山路崎嶇，積雪未化。錢旭抱著曉霞走在前面，突然一腳踢在樹干上，積雪嘩啦啦落下，像是一場微型的雪崩。

“好哦！”曉霞拍手叫好，眼睛亮晶晶的。

“小孩子氣。”巧云搖頭笑道，眼中卻滿是寵溺。

“我還有更孩子氣的。”錢旭壞笑著伸手，作勢要往巧云脖子里塞雪。

“別別別…”巧云連忙后退，趁錢旭不備往他脖子里塞了個小雪球，轉身就跑。冰涼的雪水順著脖子流下，激得錢旭打了個寒戰。

“看我怎么收拾你！”錢旭追了上去，一邊跑一邊笑。

兩人你追我趕，打打鬧鬧，直到看見前方的房子才停下來。

黃土墻，黑瓦頂，屋后是一片竹林，梯田里種著小麥和油菜。

“給兩位舅舅拜年了！”錢旭向迎出來的兩位舅舅問好。他們的臉上帶著淳樸的笑容，眼角的皺紋里寫滿了歲月的痕跡。

巧云和曉霜也跟著問好，氣氛其樂融融。

“都進屋，外面冷。”大舅徐翠山笑著招呼，“你三舅剛殺了只雞，正好一起吃。”

錢旭將禮物放下，又去看望外婆。推開房門，一股藥味撲面而來。老人蜷縮在火爐邊，滿臉皺紋，眼窩深陷。看到錢旭，愣了好一會才認出來。

“旭娃娃，終于來看外婆我啦…”老人顫巍巍地拉住錢旭的手，聲音虛弱卻充滿慈愛。

看著外婆蒼老的模樣，錢旭心中一酸。

記憶中那個總是笑瞇瞇的外婆，如今已經被歲月和病痛摧殘得不成樣子。

即便重生一世，有些事情依然無法改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能做的，就是讓她晚年過得舒心一些。

錢旭輕輕握住外婆的手，感受著那份溫暖，心中默默祈禱著老人能夠長命百歲。

寒風呼嘯，山間白雪皚皚。錢旭站在院壩里，目光投向遠方，山谷間云霧繚繞，若隱若現的山巒連綿起伏。雖說這里交通不便，但空氣清新，遠離城市的喧囂，倒也是個難得的世外桃源。

“咩咩——”羊圈傳來此起彼伏的叫聲，錢旭轉身望去。三舅家養的十幾只山羊正悠閑地啃食著干草，這些羊都是從一只小母羊開始，經過六七年時間繁衍而來。看著它們健壯的身軀，錢旭不禁感嘆三舅的用心。

“旭娃！”三舅徐翠治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快來看看這個。”

錢旭轉身，只見三舅手里提著一大塊鮮紅的肉，血水順著肉塊滴落在雪地上，留下點點紅痕。

“這是麂子肉，四十多斤重呢。”三舅臉上寫滿得意，“可不容易打到。”

“在哪打到的？”錢旭眼前一亮，走近細看。

三舅指了指對面的山梁，“就在那兒。這家伙偷吃麥苗，我和你大舅蹲守了兩天才逮著機會。”說著，他將肉塊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待會找你娘親幫個忙，我倆手藝不行。臨走時給你們帶點。”

“不用了。”錢旭擺擺手，目光落在屋檐下堆著的洋姜上，“我今年打了不少野豬，家里肉夠吃。倒是這洋姜，能給我帶點不？”

“隨便拿，想要多少都行。”三舅豪爽地說，“走，進屋暖和暖和。”

客廳里，炭火正旺，幾人圍坐在火盆旁。大舅徐翠山正在處理一些臘肉，聽錢旭講述他最近打獵的經歷，不時發出驚嘆。

“你小子現在膽子可真大。”大舅放下手中的活計，“一個人就敢去打野豬？”

錢旭笑了笑：“也是沒辦法，碰上了不打白不打。”

“錢旭，你不是有車嗎？”徐翠山突然來了興致，“要不咱們找機會去青山鎮打黑熊？聽說那邊山里還有不少黑熊，打一頭就發財了。”

“黑熊？”錢旭眼睛一亮，整個人都興奮起來。這些年在山里，除了野豬就是些小動物，還真沒遇到過大家伙。

正說著，外婆慢慢走了過來。老人家雖然年事已高，但精神還不錯。她拉著錢旭的手，像往常一樣，悄悄塞給他一塊冰糖。

“外婆，你自己留著吃吧，我家里有。”錢旭想推辭。

“讓你動筷子就別客氣。”外婆執意要給，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慈愛。

錢旭心頭一暖，取出一顆放入口中，又喂了站在一旁的巧云一顆。看到這一幕，外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起身扶著外婆回到后屋，給她沖了一包帶來的奶粉。坐在床邊，耐心地聽老人講述往事。外婆說著說著，眼角泛起淚光。

“外婆，別難過。”錢旭輕聲安慰，“我以后會常來看你的。”

巧云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眼眶微濕。打從五月份歸來后，錢旭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更加細心體貼。

“旭娃，你和巧云要好好的。”外婆拍著錢旭的手，“曉霞也要好好教育…”

錢旭點點頭：“外婆放心。”

陪外婆說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錢母送飯來才起身。

他獨自來到后山，雪后的山林寂靜無聲，只能聽到踩雪的細碎聲響。

遠處，幾只山雀在枝頭跳躍，不時發出清脆的鳴叫。錢旭深吸一口氣，寒冷的空氣涌入肺部，帶來一絲清醒。

突然，一只紅松鼠抱著橡子從眼前竄過。它看到人后，迅速爬上了樹，警惕地望著錢旭。不遠處，幾株山茶花在寒風中綻放，紅艷的花朵與白雪形成鮮明對比。

錢旭折了幾支山茶花，遠處傳來鳥兒的啼鳴，偶爾有積雪從樹枝上墜落，發出輕微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