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
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全身黏糊糊的痛感一潮接一潮向水曦音襲來。然而和眼前的黑暗相比,這些不足以令她恐懼。
“別動,本君在?!?
略顯沉悶的聲音此刻極為清晰的激蕩在她的耳邊,一股清冽冽的氣息包圍著她,“先把藥喝了,止痛的。”
“我的眼睛怎么了?”水曦音不由自主地口齒打顫。她用力回想,只記得自己因為受不了冕澤熱巖疼暈了過去。
濃烈的藥味抵在她的口鼻處,夙時似是嘆了口氣,聲音也緩了不少,“不用擔心,只是暫時的。過幾日就能看見了。”
“先把藥喝了。”他又重復了一遍。
聞言,水曦音稍稍安下心來,她抬起手,試圖去拿唇邊的藥碗。
然而她并沒有碰到想象中溫熱的藥碗,轉而代之的是夙時那雙微冷的手。觸及此,水曦音猛地一縮手,打算換個方向找藥碗。
“別亂動。”
她的手被扣住了,一雙大手牢牢鎖住她的手腕,耳邊是夙時略帶不耐的聲音,“有傷還亂動?”
他似是深吸了口氣,“本君來。”
言罷,水曦音便覺得自己的唇抵在了藥碗的碗口,她順勢一口口喝了下去。
不出所料,這藥依舊很苦,和之前瑤兮給她喝的補藥有的相似。可這些苦和身上受過的疼相比屬實不足掛齒。
喝完藥后,水曦音本打算問問穹陽瞳的事,怎料她還未開口,便聽夙時道:“你這幾日好好養傷,區區一個穹陽瞳,本君替你取了便是?!?
水曦音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她此時眼睛看不見,身體也疼的厲害。若說自己不需要夙時的幫忙屬實是打腫臉充胖子了。
只是這件事要他摻和進來,真的合適嗎?
然而還不待她想明白什么來。就聽夙時又道:“不用多想了,請本君幫忙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依舊的熟悉的諷笑,“這只是個交易,你欠本君一次人情,日后是要還的?!?
話都到這份上了,無論于公于私她都沒拒絕的理由了。
“好。”水曦音點了點頭,她此刻看不見夙時的表情,但不知為何,夙時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驀然閃現在她的腦海里。
“多謝了?!彼盅a充了句。
“交易而已?!睂Ψ嚼渎暬氐?。
就在這時,明顯的腳步急匆匆的趕過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阿音!你終于醒了!”這是瑤兮的聲音。
“阿音,你...你可嚇死我們了......”這個帶哭腔的是箐蘭。
果然,不多時水曦音的兩只手便被兩人牢牢握住。
“看住她,別讓她亂動?!辟頃r的聲音比之前喂藥時寒了幾分,似乎正沉著眸子對瑤兮說這句話。
“神君放心,我們明白?!爆庂庹暬貞?。
明白什么?水曦音突然好想追問一句。
只是她顯然沒這個機會。夙時一走,箐蘭便放松了下來。
而她放松的第一步就是抱著水曦音猛猛掉小珍珠。
瑤兮則在一旁七零八碎地抱怨她太魯莽,要不是走運被火燒死了也不一定之類的。抱怨完她又責怪箐蘭亂哭,擾地她腦殼疼......
與此同時,泯澤湖旁水阡澤正站在湖邊等著什么人。
身為水瀾木族這一代唯一的嫡系血脈,水阡澤自覺得他有必要做些什么。而多年尋覓他終于迎來了一個絕佳的時機。
“久等了?!?
青年一襲儒墨色的長袍,玉冠披發,面容魅雋,悄然出現在水阡澤身旁。
“大殿下?!彼錆蓚壬硇辛艘欢Y,眉眼含笑。
“快了?!本把滋ы矍氨疾ǖ你凉珊馍铄洌瑤е┰S復雜的詭譎。
“多虧了殿下神機妙算,若非您當年留她一命,怕是找不到比她更順手的棋子了?!彼錆奢p笑一聲,眉骨微挑,一雙狹長的眸子溢光粼粼。
景炎沒有說話,依舊看著面前的湖水,好久后才從喉嚨溢出一絲笑來。他轉身,拍了拍水阡澤的肩膀。雖比對方矮了些,此刻卻是明顯的上位者姿態,“別急,好戲還在后頭?!?
“殿下說的對。”水阡澤垂眸,諂笑了一聲。
恍地一霎,墨袍消失,泯澤湖畔再次只剩水阡澤一人。
“呵?!鼻嗄曜吆?,水阡澤冷笑了一聲,隨即自嘲般搖了搖頭,面上的笑容盡數消失,眸子冷了幾分。
他繼續等在湖畔,直到一聲慵懶的笑聲襲來。
“怎么了阡澤,在等我?”
“順帶的?!彼錆衫渎暤溃^也不轉,“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交給我你還不放心嗎?”初桀漫不經心地走近他,盯著他身上的碧紋粼水袍道:“這身不錯,鳳姑娘指定喜歡。”
水阡澤又冷笑了聲,“要的便是她喜歡。”
初桀搖了搖頭,卻并不打算多嘴。
“這回你爹倒是做了件好事,”初桀打算換個可以多嘴的話題,“只是這水曦音到底是個命苦的,當年你那么算計人家,這次又讓她去尋死,未免有些太殘忍了吧?!?
話畢,初桀不出所料地收到了水阡澤的大白眼,“這么憐香惜玉?”
“那你替她取湮魂甲怎么樣?”
“這就不必了吧?!背蹊钣樞α艘幌?,不敢再打趣他。
“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了?!彼錆赏蝗唤忉尩?“能在溟河里活下來的沒那么容易死,她不是普通的妖族。”
“這話什么意思?”初桀瞬間來了興致,追問他,“她娘不過是個桃花妖,孿生姐妹也只是根蕎麥。她不是根荊棘藤嗎?”
“是啊?!彼錆傻囊暰€再次轉向墨色漣波的泯澤湖,聲音喃喃:“古修羅怎么偏偏就選中了一根草……”
“什么?”初桀沒聽清楚,走近了幾步又問。
然而這時,水阡澤轉過了身,寬闊的肩膀磕地初桀一激靈。
“讓你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初桀被他撞得頭暈,有些生氣,“水阡澤!老子好歹也是太湖水族的少主,被你整日呼來喚去的,過分了!”
“找到了嗎?”水阡澤卻不理他,只是眸子猛地一黑。
“當然…當然找到了,小…小事一樁。”
不知為何,初桀覺得自己突然從水阡澤這個古怪的家伙身上看到了往日師尊的影子,那雙古潭一樣滲人的眸子和那老頭一模一樣。讓他不由自主看了心里發寒……
怪,簡直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