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滿枝死死掐著他的手，沈聽瀾僵硬吐出一個字：“嗯。”

“哎呦。”玉郎捂著嘴笑了，長舌垂在地上，畫面怎么看怎么詭異，“這步搖我喜歡，開個價吧。”

滿枝試探著伸出手，“五百兩銀子。”

玉郎十分意外，尖聲道：“五百兩銀子？”

滿枝以為他嫌貴，急忙說：“兄臺是覺得貴了嗎？你恐怕不知道，這東西出自百年前皇家，價值不菲，我是覺得兄臺有緣，才出這么低的價格。”

玉郎伸出一根手指。“這么精美的步搖，少說也要一千兩。”

滿枝愣了一下，心中大喜，“對，兄臺果然識貨。”

“我要了。”玉郎深情望著沈聽瀾，毫不猶豫拿出五張百兩銀票。

無涯目瞪口呆，臥槽？這么簡單就賣出去了？這死鬼是個大款啊。

滿枝激動地拿著銀票，眼含熱淚，開始思考說服沈聽瀾出賣色相謀生的可能性。

有錢了有錢了，她終于不用再過苦日子了。

她拉著無涯小聲說：“這玉郎是個有錢的。”

無涯點點頭。

滿枝：“或許，可以把他收入我方陣營。”

無涯看了眼沈聽瀾，意思很明顯：那位能同意嗎？

滿枝：“我先去試試。”

滿枝收起銀票，“玉郎兄，你可愿和我們結伴而行？”

玉郎的眼神時刻沒有離開過沈聽瀾，蘭花指翹得更高了，向沈聽瀾拋了個媚眼，一臉嬌羞，“自然愿意。”

眼見沈聽瀾的表情想要砍人，滿枝急忙抓著他的胳膊，笑著說：“多個鬼多個照應嘛。”

她壓低聲音：“這鬼很有錢的，他是鬼用不著錢，到時候不還都花到我們身上了？”

沈聽瀾瞇著眼，危險發問：“你的意思，是犧牲我換錢？”

滿枝眼神閃躲，“怎么是犧牲你呢？明明是我們大家相互扶持。”

滿枝不顧沈聽瀾刀人的眼神，熱情邀請玉郎一同前行，旁敲側擊打探玉郎的身家：“玉郎兄生前是經商的嗎？我看你財大氣粗，想必不是普通人。”

玉郎搖著頭，“非也非也。”

滿枝正疑惑，聽見他說：“千年前我玉家是天下第一富商，我是家中最小的兒子，死的時候還沒及冠，因此并未出去經商。”

滿枝只能聽見“天下第一富商”幾個字，看玉郎的眼神都在冒光。

“原來如此，怪不得出手這么闊綽。”

“小心！”

沈聽瀾一把拽著滿枝，堪堪躲過一道人影，滿枝捂著胸口喘氣，看清突然沖過來的這人。

男子衣衫破爛，蓬頭垢面，而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

啪！

一陣抽鞭子的聲音響起，激得滿枝忍不住戰栗。

而被鞭子抽中的那人連抖都沒抖，好似身上全無感覺。

一個青面獠牙的老鬼慢悠悠飄過來，手里握著一節長鞭，“跑啊？怎么不接著跑了？臭小子腿還挺快，你以為你能跑得出這鬼市嗎？”

滿枝定睛看著地上臟兮兮的那人，微微張著嘴，小聲和沈聽瀾說：“這是個活人。”

活人怎么會出現在鬼市？

玉郎不男不女的聲音響起：“這不是老蔣嗎？動這么大氣干嗎？”

老蔣猛地抬頭，“呦！散財童子也在啊，好久沒見你了，又跑到哪散財去了？”

散財童子？

滿枝笑了，這稱號倒是貼切。

地上那人忽然竄了出去，老蔣揚起鞭子就把人抽了回來。

滿枝眉頭皺起，說：“這位鬼兄，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個活人吧？”

老蔣打量著瘦小的滿枝，目光不善，“你又是誰？”

玉郎笑著說：“這是我朋友，老蔣，給個面子唄。”

向風塵雖然貪嘴懶惰時不時拍騙口飯吃，但在生死之事上從不含糊，滿枝同樣如此，見不得有鬼害人。

玉郎解釋：“老蔣是鬼市的鬼牙子，和人間的人牙子一樣。”

滿枝恍然大悟，原來是買賣人口的。

“不對啊，這人不是鬼啊。”

老蔣：“他不是鬼，卻天生陰命，能看見鬼，而且，這小子膽子不小，手爪子都伸到我老蔣口袋里了，若非如此，我老蔣也不會把他抓來。”

敢偷鬼的錢，膽子不小啊，滿枝問：“他多少錢？”

老蔣大喜，“呦，這位貴客看上這小子了？”

這人砸在手里很長時間，賣不出去，還得供他吃喝免得死了，老蔣利索說：“既然你是玉郎的朋友，我就開個人情價，五十兩銀票，這小子就歸你了，我本來是想賣一百兩的，但這小子骨頭很硬，幾個買主都把他退回來了，先說好啊，五十兩售出概不退換，能接受嗎？”

滿枝沒想賣他做奴隸，只想救人，“好。”

老蔣笑了，一張嘴露出一口獠牙，解開那人身上的項圈，“你小子今天運氣好，遇到貴人了，還不謝謝人家。”

“呵忒！”

那人吐了老蔣一臉吐沫，老蔣氣得揚手就要揮鞭。

滿枝急忙擋在前面，沈聽瀾見狀擋在滿枝面前。

玉郎勸道：“蒜鳥蒜鳥，老蔣頭，他都已經是別人的人了。”

“哼！臭小子。”老蔣數著銀票轉身走了，很快消失在煙霧中。

滿枝：“我們也走吧。”

快要到卯時了，天一亮，鬼市的門就要關上，熄魂丹撐不到下一次鬼市開門。

一行人從鬼市出來，滿枝問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眼神兇狠瞪著滿枝。

滿枝：“......”

“瞪我干什么？還不是我把你救出來的？”

“行了，你走吧。”滿枝看向沈聽瀾，“我們也回去吧，辭云她們怕是要等急了。”

那人本以為滿枝和之前的買家一樣，買他回來是為了折辱取樂，沒想到滿枝要放他走。

他急忙追上去。

沈聽瀾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抓著滿枝護在身后，拔劍警惕看著那人，渾身散發著戾氣，“想死？”

那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別丟下我！”

滿枝：？

沈聽瀾：？？？

無涯：哦莫，有好戲看了。

玉郎一臉興奮，眼波流轉對著沈聽瀾說：“郎君，你的心上人有別的歸宿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沈聽瀾往前一懟，劍尖頂著那人的脖子，咬牙切齒：“說！你到底想干什么？”

熄魂丹到了時效，二人都恢復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