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水監
- 夏光1346
- 曉花冰
- 2549字
- 2025-07-07 10:55:31
驛站,慶哥兒還在盤點托克托部和秦家送的禮物,即使他跟著趙宜這么多年,稱得上是見多識廣了,可看著禮品冊上的禮品依然不由自主地咋舌,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豪橫。而眼前的禮物對他們來說,九牛一毛,也難怪有許多人盯著,這么肥的羊,誰不想咬一口。
慶哥兒心想就算王爺來了,都會眼冒綠光地打量這兩家。
清點完后,慶哥兒收好禮品冊,轉頭向趙宜匯報去了。
......
錦陽,兩個特殊的黑衣人在軍議處的節師堂等待面見熊魚,他們帶來了趙宇的命令。
熊魚闊步進了節帥堂,黑衣人見狀,干凈利落地起身行禮,“見過統領!”
熊魚一愣,見都是老熟人,隨即笑著擺手讓他們坐下,“某已經卸任暗衛統領多年了,再這樣稱呼不合適了。”
黑衣人也笑了,“王爺說了,要是您哪天招架不住金國了,就回洛都繼續當暗衛統領,沒您這個古之惡來在,王爺說他總覺得沒安全感。”
黑衣人一邊說著,一邊模仿臨出發前趙宇交代他時的神態。
熊魚聽完哈哈大笑,笑聲震得房梁落下些許灰塵,“替某稟告王爺,待某把愛新覺羅·爾赤那老狗的腦袋擰下給當酒杯,某親自回洛都用其給王爺王妃敬酒!”
黑衣人聞言,會心一笑,接著幾人又寒暄了一會兒,黑衣人才把趙宇的親筆信遞給熊魚,熊魚接過信,仔細瀏覽起來。
黑衣人有些羨慕地看著熊魚,能得王爺如此厚愛,想他熊魚一個白水黑山的粗人,在王爺剿匪時被收于麾下,一步做到了暗衛的副統領,暗衛不同其他軍隊編制,甚至不同繡衣衛,暗衛和繡衣衛一明一暗,繡衣衛還能接觸其他軍隊,為他們刺探軍情,而他們暗衛只會對王爺負責,完完全全是王爺的私刃,所以暗衛的人自然比其他人更被王爺親近;做到統領這一級別更是被王爺信任,并且這廝卸任統領后直接就任一方節帥,王爺還把他的后路都想好了。
真是羨慕啊!黑衣人苦澀地喝了一口隨身帶的水。
熊魚輕皺眉頭,信中言及長孫達抓捕的高麗王寵臣崔永道在高麗培養了一股暗中勢力,此人現今還不可殺,洛都政事堂方面想控制這股勢力,如此一來,傀儡高麗王室為明,輔之崔永道的勢力為暗,以求達到完全掌控高麗的目的,要求崔永道要被押解進洛都,但是他還能遙控他的勢力。
熊魚手指輕叩椅子的扶手,細細思考著。
“......統領,此次來此,乃是王爺耳提面命要親見高麗狂徒崔永道,時間寶貴,還望統領安排吾等確認此獠情況,趕快押解回洛都。”黑衣人小心翼翼道。
熊魚點點頭,“嗯,兵貴神速,某讓人帶你去水監,然后某安排人做出高麗人劫獄假象,過后某宣稱崔永道被劫走;暗衛有畫皮的高手,找個水鬼暫時頂替一下送回高麗;某再去令長孫達在高麗貼出海捕帖文,同時給他們放些水,讓水鬼領著那股勢力打幾個漂亮仗,操作一下,其后讓水鬼假死,在死之前由他指定我們安排的人繼承這股勢力。
水監里那貨是個軟骨頭,某把他知道的都吐出來了,你安排的水鬼多模仿,但是其中有份‘甲乙’的信封你不要動,這個是給王爺親啟的。”
熊魚頓了頓,再次強調,“某知此事運作艱難,其中意外重重,不過必須要快,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候,推波助瀾后把事情辦穩妥。”
黑衣人肅然起敬,再次抱拳行禮,難怪王爺這般看著熊魚,此人心思縝密,能力強,反應快,關鍵是還十分忠心,誰人不愛呢?
......
水監,崔永道眼神空洞地凝視牢房的房頂,從漢城到錦陽一路走來,他見識了不一樣的中原王朝,他前世是經過正規教育的,知道真實的中原王朝不像網絡上所說的那般不堪,但歷史課本上對中原王朝的描寫也是一筆帶過,他對其也只是知道有這么一件事,更多的就不了解了,也不想了解,因為越深入了解就越憋屈,他的大寒民國怎么當臣妾?
這種不甘心的心理逐漸不能被崔永道接受,有時候他會幻想大寒民國是如何的強大,統一朝鮮半島,驅逐霉菌,進軍東方大國的東北,會師于高句麗故地,在北平過‘舊正’,從此躋身世界一流大國強國。
可惜,現實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一巴掌,讓他清醒的同時又讓他覺得臉火辣辣地疼,他也終于明白了被他殺的高麗丞相臨死前那句話,‘小國懷大志,必亡!’
這個世界不是現代文明社會,就算一個國家輸得一塌糊涂,百姓勉強也能茍全性命(巴勒斯坦除外);這個世界是他*的封建社會,贏家通吃,輸者連命都是贏家的!
水監大門開鎖聲打斷了崔永道的胡思亂想,他知道,這是來找他的,自他進來后,這一層監獄就只關押他一人。
想起剛進來的時候這里的可怕,崔永道打了個冷顫。
他隨著那點燈的獄卒,踏著石階下行,腳下黏滑不堪,每踩一步都需小心翼翼——這青苔已不知吮吸過多少絕望的呻吟與冷汗,膩滑得幾乎能絆倒人。空氣亦愈發濃稠起來,沉甸甸壓下來,混著霉爛、穢物與隱隱鐵銹的氣味,糾纏成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腥,徑直往喉嚨里鉆。
待下至深處,眼前豁然開朗,卻更使人窒息。這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水域,水色黝黑如墨,面上浮著一層油膩膩的幽光,恍若沸騰后冷卻的油脂。水面之上,黑鐵鑄就的柵欄排排矗立,如猙獰巨獸的肋骨,將水域切割成無數狹小的牢籠。柵欄內,人影綽綽,影影綽綽浮沉于黑水之中,只露出頸項以上的部分。水波蕩漾,間或可見發白的肢體在水中沉浮,更襯得水面之污穢。
獄卒手中的油燈霍然點亮,昏黃的光暈猛地撕開黑暗一角。光柱所及之處,水面驟然映出無數破碎搖曳的光影,似千萬只鬼眼忽而睜開,詭異地眨動。燈光刺破水面,短暫照亮水底,竟赫然映出沉底的幾具人形輪廓,腫脹、慘白,無聲無息地躺在水底淤泥之上,仿佛水底生出的蒼白根須。燈光映亮近旁囚徒的臉,那臉孔浮腫慘白,皮膚被水泡得松垮,眼窩深陷如同黑洞,嘴唇龜裂成灰白溝壑。他們大多對光毫無反應,眼神空洞,茫然地凝望虛空;唯有一人,枯瘦得只剩骨架,燈光掃過時,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驟然爆出兩點奇異的光芒,直勾勾地釘在燈上,喉中發出“嗬嗬”聲響,像渴血的野獸嗅到了氣息。嚇得崔永道急急后退,腳下卻踩中濕滑苔蘚,一個趔趄,險些滑入那冰冷黑水之中。
獄卒步履不停,手中油燈如風中之燭,搖曳著向前飄去。光亮漸行漸遠,黑暗重新合攏,比先前更為沉重、更為窒息,似濕透的裹尸布層層纏裹上來。方才被燈光驚擾的寂靜重新回歸,但這一次,那寂靜里卻滲出了聲音——是滴水聲,緩慢而固執地敲打著石壁,像在計算著生命消逝的刻度;是鐵鏈偶爾刮擦巖石的尖嘯,刺耳得令人牙酸;是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咳嗽和呻吟,如同從墳墓深處傳來的風。
水牢終于恢復了它最本真的面目,一片徹底沉淪于黑暗與死水中的絕域。陰冷的氣息從黑水深處彌漫上來,無聲無息地滲透崔永道的衣衫,鉆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