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央的青石板擂臺被日頭曬得發燙，“丹道正宗“的杏黃旗子在風里獵獵作響。

陳老七站在臺中央，玄色道袍下擺沾著丹爐灰，正攥著塊玄鐵令牌敲得叮當響：“今日擂臺，只論古法！

凡用歪門邪道者，當場廢丹爐逐出城！“

臺下圍了三層人，趙二麻子擠在最前面，啃著半塊芝麻餅沖臺上喊：“陳大師，您這旗子寫反了吧？

該是'丹道老古板'才對！“引來一片哄笑。

陳老七的山羊胡抖成亂草，抄起丹鏟作勢要砸，被旁邊穿灰布衫的丹師拉住：“莫與市井之徒計較，等那宋小子上臺，看他如何收場。“

宋悟舟蹲在擂臺后巷的茶鋪里，正往小瓷瓶里裝甜療丹。

趙大娘攥著他的袖子直抖：“我的小祖宗，陳老七聯合了丹道行會的人，說你用糖霜壞了丹道根基！

方才王德發那老匹夫還來我茶鋪，說要是你敢上臺，就斷我家茶葉銷路......“

“斷銷路？“宋悟舟把最后一顆丹塞進瓶里，抬頭時眼里閃著狡黠，“趙姨你想想，等我甜療丹賣遍西荒城，哪家茶鋪能不搶著賣'配丹甜茶'？“他伸手把趙大娘的碎發別到耳后，“再說了，我這不是去打架，是去賣丹——擂臺底下那么多修士盯著，多好的廣告位？“

話音未落，周掌柜的靛青馬褂從巷口晃進來，額頭的汗把瓜皮帽都浸歪了：“宋先生！

丹道行會放話，要是您不應戰，這西荒城的丹藥鋪......“他偷瞄趙大娘，咽了咽口水，“都不敢再進您的甜療丹。“

宋悟舟把瓷瓶往腰間一掛，拍了拍周掌柜的翡翠扳指：“周老板這是來催場的？“他站起身，布靴碾過地上的茶渣，“走，讓陳大師看看，什么叫'丹道新祖宗'。“

擂臺四周的銅鑼剛敲第三下，宋悟舟就晃著膀子上臺了。

陳老七的丹爐正“咕嘟“冒青霧，爐口浮著三顆朱紅丹丸，每顆都泛著油潤的光澤。

臺下有識貨的修士低聲喝彩：“這是'九轉火候'！

陳大師這手控火，沒三十年功夫練不出來！“

“宋小友。“陳老七拈起一顆丹，丹香混著藥苦飄下臺，“你且說說，你那甜療丹用的什么火候？

文火？

武火？

還是......“他扯動嘴角，“糖炒栗子的火？“

臺下響起一片哄笑。

宋悟舟卻從懷里掏出個粗陶罐，“嘩啦“倒出半罐白花花的糖霜：“陳大師練的是丹，我練的是'甜丹'——您看這半成品。“他指了指罐里裹著藥芯的丸子，“藥材配比和您一樣，就是提前用文火焙干，再裹層糖霜。“

“胡鬧！“左邊穿金絲繡云紋道袍的丹師拍案而起，“丹道講究一氣呵成，哪有分兩步煉的道理？“

“道理？“宋悟舟抄起竹篩子，把藥芯倒進去轉了兩圈，糖霜簌簌裹上丸子，“當年老祖宗發明煉丹爐，不也是為了比土窯更省事？

我這法子，不過是讓丹師省點火候功夫，讓修士少吃點苦——怎么，省時間不是道理？“

他話音剛落，竹篩子“咔“地停住，二十顆雪白雪白的甜療丹滾落在紅布上，糖霜在日頭下閃著細光。

臺下的趙二麻子踮腳喊：“宋老板，給我嘗顆！“

“不急。“宋悟舟沖臺下招招手，“我請了三位傷員——城東被妖獸抓了的張獵戶，城西摔斷腿的李貨郎，還有這位...“他指了指擠到前排的小修士，“方才在我攤前說'療傷丹苦得想跳井'的小道友。“

三個傷員被扶上臺時，陳老七的丹剛喂下半個時辰。

張獵戶捂著胳膊直抽氣：“陳大師的丹...好像還沒起效。“那邊李貨郎更慘，斷腿處的血把褲管浸成了暗褐。

宋悟舟卻把甜療丹塞進三人嘴里：“含著，別嚼。“

半柱香后，張獵戶突然瞪圓眼睛：“哎？

胳膊不疼了！“他掀開繃帶，猙獰的爪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

李貨郎試著動了動腿：“能抬了！

能抬了！“那小修士舔著嘴角的糖霜直樂：“比我娘煮的糖粥還甜！“

臺下炸開了鍋。

有低階修士扯著嗓子喊：“我也要買甜療丹！“方才笑宋悟舟的丹師們面面相覷，有人偷偷摸出靈覺符比對——甜療丹的靈力值竟比陳老七的丹高了兩成。

顧玄霄站在擂臺右側的茶樓二樓，手里的茶盞懸在半空。

他望著臺上那個笑出虎牙的散修，喉結動了動。

旁邊林無影垂著眼擦青玉牌：“顧少君，守真盟丹道殿的人說......“

“閉嘴。“顧玄霄打斷他，指節捏得發白，“我在看丹。“

陳老七的丹爐“轟“地炸了。

他盯著自己練了半天才成的丹，又看看臺下搶著要買甜療丹的修士，突然抓起丹鏟砸向宋悟舟的糖罐：“你們這是背叛祖宗！

丹道要是都像這樣，成何體統！“

“祖宗要是知道修士們寧肯疼死也不肯吃丹，怕是要從墳里爬出來改規矩。“宋悟舟彎腰撿起顆滾到腳邊的甜療丹，在指尖轉著圈，“再說了，祖宗當年要是有糖霜，說不定早把丹煉甜了。“

系統提示聲在腦海里響起，像塊暖玉滑過心尖：“任務【推動丹道革新】進度+40%，解鎖'煉丹輔助感知'——可精準識別藥材品質。“他低頭掩飾嘴角的笑，抬頭時卻裝出苦惱模樣：“陳大師，您這丹爐炸了，要不我教您做甜丹？

保準下次沒人說您歪門邪道。“

臺下笑浪掀翻了杏黃旗。

陳老七踉蹌著后退，玄色道袍擦過擂臺邊緣的青石板，濺起幾點血珠——也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

日頭西斜時，王德發縮在街角的藥鋪里，捏著封密信的手直抖。

信上的朱砂印子刺得他眼睛疼：“若再放任宋悟舟，丹藥行會將無立足之地。“他抬頭望向擂臺方向，正看見宋悟舟被幾個低階修士圍在中間，指手畫腳地比劃著什么。

“貼標語？“趙二麻子舉著張白紙湊過去，“宋老板要寫啥？

'甜丹甜，療傷快'？“

宋悟舟接過筆，在紙上唰唰寫了兩行字。

風掀起紙角，王德發只來得及看清最后幾個字：“——舊丹苦，新丹甜，修士凡人都來嘗鮮。“

他攥緊密信轉身要走，卻聽擂臺方向傳來趙二麻子的大嗓門：“宋老板說了，明兒起在西市、東市、南市......“

“噓——“宋悟舟的聲音混著笑，“留點懸念，明兒你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