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司機的慘叫被淹沒在車輪碾壓水草的咕嘟聲里。

三個小身影爬上儀表盤，其中一個扯下紅領巾——那分明是條腐爛的臍帶，末端還粘著碎肉般的組織。

洛白指尖掐訣，神戈上的符文迸射金光。

公交車在陰陽靈氣的絞殺下轟然炸裂，鐵銹與腐肉碎成齏粉，卻在爆炸的氣浪中凝成三十三道血色屏障。

鬼修女張開黑袍如巨鳥護雛，將身后的兇鬼學生們盡數掩在身后。

“司機大叔？醒醒！”

洛白的指尖叩著駕駛座邊緣，神戈的余溫烘著掌心符文。

懷中的男人眼皮劇烈顫動，喉間溢出含混的囈語，冷汗浸透的襯衫下，隱約可見左胸第三根肋骨處有道新月形紅痕——與方才鬼修女手中十字架的銹跡弧度分毫不差。

“脈搏正常，體溫偏低……”

洛白翻開司機眼皮，瞳孔對光反射遲鈍卻清晰。指尖掃過他后頸，突然頓住——那里粘著半片水草。

“覺醒者？”

腐肉剝落的聲響從身后傳來，鬼修女單膝跪地撐著地面，黑袍下滲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透明的靈體光輝。

她身后中的幾十個小學兇鬼生正化作光斑逃竄，見學生們逃走，她繼續觀察洛白。

“不對？是以人類之身修行的圣修？”

“青銅三，比我現在要強。”

鬼修女生前來自于巴巴托斯圣修會，那是里世界掌握詩歌與風的善良之神，作為退休的戰斗修女。

她生前是黃金級別，但被人所害，怨恨成為兇靈，不入輪回，因為內心責任，原本想自我崩滅，但自己的學生們也成了兇靈。

不得以力量喂養，以護其魂體，在二十年等侍后，只為殺了兇手，讓學生們投胎轉世。

兇靈以鮮血與殘害生靈為力量之源，二十年她未害一人，喂養學生們治根不治本，而且還使自己的力量不斷衰退。

二十年后，兇手又臨舊地，為了積累力量，鬼修女內心再也撐不住了欲望，開始第一次害人。

從自己尸身抽出的骸骨做成的戰鐮被鬼修女握在手中，她已有害人之罪，心中之神已不行給其力量。

但為了年幻的學生們能解脫，她必須贏。

“奇怪，堯天小隊怎么還沒來？”

洛白眉心微蹙，按明世隱所言，作為獵殺小隊，但凡有害人的妖魔現世，他們理應即刻出動。

雖然他并不害怕，但是官方還不行動，讓他迷茫。

他話音未落，鬼修女的聲音忽然從陰影中飄來：

“堯天？可是二十年前剛駐守此地的那支小隊？這世間詭異妖魔分善惡，我身具至善功德護體，他們怕是偵測不到我的存在。”

“你天賦極佳，不該困于此地。”

鬼修女垂眸凝視著掌心流轉的微光，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

“待我攢夠力量除去那為禍世間的災厄，自會散魂道消。”

“至于那些因我而隕的生靈……”

鬼修女指尖掠過石墻上斑駁的血痕，墻縫里竟鉆出幾株沾著露水的蒲公英。

“我定當以功德為引，重塑他們的魂體，投胎轉身后，他們也會投胎到富官之人家中。”

“荒謬！害人性命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洛白眼底寒芒驟起，話音未落，手中巫祝戈已裹挾著破空聲朝鬼修女面門疾刺而去。

鬼修女指尖輕揮，一具纏繞著黑霧的尸骨鐮自虛空中浮現。

白骨脈絡間滲出幽綠漿液，所過之處石磚皆化為齏粉。

她足尖輕點，鐮刀如毒蛇吐信般朝洛白喉間劃去，衣擺翻卷間露出腳踝處褪色的修女十字紋——那是百年前她宣誓守護眾生時的印記。

洛白旋身避開，巫祝戈在掌心泛起金光，刃口刻著神巫殘文熠熠生輝。

神巫之力所及之處，鬼修女周身黑霧如沸湯遇雪般滋滋消散。

兩人在公路間騰挪閃轉，戈尖與鐮刃相撞迸出萬千火星，驚飛了檐角幾只夜梟。

洛白巫祝戈劃出半圓斬擊，將鬼修女尸骨鐮的斜斬震得偏了三寸。

那白骨鐮擦著他耳際掠過，骨刃上纏繞的黑霧突然凝成猙獰鬼臉，張開獠牙咬向他咽喉。

洛白旋腕變招，陰陽靈氣化形，鬼臉發出刺耳尖嘯，碎成齏粉簌簌飄落。

鬼修女指尖血珠滴在鐮柄骷髏眼窩處，骨節縫隙滲出粘稠黑血，在空中劃出腥風陣陣。

她以鐮為棍橫掃而下，洛白舉戈硬接，金石相擊之聲震得塵土簌簌而落。

戈刃與鐮身相抵處，神巫之力如沸油潑雪，在白骨表面灼出縷縷青煙，卻見鬼修女反手一擰鐮柄，骷髏嘴突然張開，噴出裹著腐肉的黑煙。

洛白屏息后仰，黑霧擦著下頜掠過，身后斷墻瞬間被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他借勢翻身躍起，巫祝戈纏向修女身，鬼修女揮鐮急退，白骨鐮卻在接觸鎖鏈的剎那爆發出尖嘯。

原來鐮刃根部嵌著至善之人的頭骨，與神巫之力相沖激，竟在空氣中激起青色。

“好強的戰斗經驗驗。”

洛白只感覺麻煩，他突然有一種打過新手怪之后就直面boss的感覺。

鬼修女喉間涌出黑紅色血沫——那不是凡血，而是怨氣被功德之力灼穿的痕跡。

她踉蹌著單膝跪地，白骨鐮“咔啦”碎成幾截，魂體邊緣泛起透明的漣漪，像是被陽光曬化的墨漬。

“那是？”

洛白這才注意到，她破碎的袖口下，腕骨上還纏著褪色的紅繩，繩結里嵌著半顆泛黃的糖果紙——分明是孩童贈送的禮物。

黑霧中浮現出數十道模糊的身影：有抱著書本的少女，有牽著風箏的男孩，這群兇靈突然出現沖向洛白。

“老師，快走！”

“又是害人的兇靈？”

但下一刻，巫祝戈一劃，輕輕松松把它們斬成了碎片。

“我用魂火養了二十年的部分孩子們…就要連渣都不剩了…”

“我會回來的……”

鬼修女的聲音從陰影深處滲出，混著骨骼摩擦的輕響。

她殘破的魂體突然化作萬千黑霧，在墻角裂痕處凝成扭曲的鬼臉，眼窩里跳動著未熄的怨火。

洛白揮戈斬向黑霧，卻只劈中一片虛無，墻面上留下焦黑的咒印，宛如一張不甘的鬼臉。

司機大叔突然跪倒在地，喉間溢出渾濁的呻吟。

他脖頸處纏繞的青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