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林淵迅如鬼魅的突襲，齊默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被更加狂熱的猙獰所取代。

“無知的凡人！你以為破壞了我的畫布，就能阻止我追求不朽的藝術嗎？”

齊默尖嘯一聲，手中的畫筆在身前急速揮舞，一道道濃稠如墨的油彩憑空出現，化作數條粗壯的黑色觸手，如同毒蛇般抽向林淵！

這些黑色觸手充滿了腐蝕性的力量，所過之處，空氣都發出“滋滋”的聲響。

林淵眼神微凝，手中的剔骨刀舞出一片寒光，精準地斬在那些襲來的黑色觸手上。

“當當當！”

令人意外的是，剔骨刀與黑色觸手碰撞，竟然發出了金屬交擊般的聲響！

那些觸手堅韌異常，只是被斬出幾道淺淺的白痕。

“我的顏料，是用絕望和怨念調和而成，豈是凡鐵所能傷？”

齊默得意地狂笑著，操控著更多的黑色觸手從四面八方圍攻林淵。

與此同時，那張由血色和黑色油彩構成的羅網也已當頭罩下，眼看就要將林淵困在其中。

蘇沐晴見狀，立刻就要沖上去支援，但她被數十幅“活畫”中涌出的詭異存在死死纏住，一時難以脫身。

這些“活畫”在齊默的操控下，變得更加兇悍和狡猾。

“林淵！”蘇沐晴焦急地喊道。

林淵卻置若罔聞，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齊默身上。

面對那張即將落下的羅網和蜂擁而至的黑色觸手，他非但沒有后退，反而深吸一口氣，身體微微下沉。

下一刻，他腳下的地面猛地龜裂！

“破！”

一聲低喝，林淵的身影如同炮彈般沖天而起，竟然硬生生撞破了那張由詭異油彩構成的羅網！

無數斷裂的油彩線條四散飛濺。

齊默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凝固。

“不可能！我的絕望之網……”

不等他驚呼完畢，林淵已經突破了黑色觸手的封鎖，出現在他面前！

剔骨刀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刺齊默的咽喉！

齊默瞳孔驟縮，生死關頭，他發出一聲尖叫，身體表面迅速浮現出一層厚厚的、如同琉璃般的彩色油彩鎧甲！

“鏘！”

剔骨刀刺在油彩鎧甲上，爆出一串火星，竟然未能刺入！

“我的不朽之軀，豈是你能……”

齊默剛要再次狂笑，卻見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朽？在我看來，只是防腐處理做得比較好而已。”

林淵左手猛地探出，一把抓住了齊默握著畫筆的手腕，五指如同鐵鉗般收緊！

“咔嚓！”

骨骼碎裂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畫廊中格外刺耳。

“啊——！”齊默發出凄厲的慘叫，手中的畫筆脫手掉落。

林淵沒有絲毫停頓，奪過畫筆，反手將其狠狠刺入了齊默那張布滿油彩鎧甲的胸膛！

“噗嗤！”

畫筆的筆桿，竟然輕易地刺穿了那層看似堅不可摧的油彩鎧甲，深深沒入齊默的身體！

“為什么，我的不朽……”齊默難以置信地看著插在自己胸口的畫筆，感受著生命力的飛速流逝。

“因為，這支畫筆，才是你力量的核心，也是你最脆弱的破綻。”

林淵平靜地說道，“你所有的藝術，都源于它，也受制于它。用它來終結你，再合適不過。”

隨著畫筆刺入身體，齊默身上的油彩鎧甲迅速剝落，他那狂熱的眼神也漸漸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解脫般的空洞。

周圍那些原本還在瘋狂攻擊蘇沐晴的“活畫”，也像是失去了能源般，紛紛靜止下來，畫面迅速褪色、枯萎。

整個畫廊，陷入一片死寂。

“原來……永恒的藝術只是一場空……”齊默喃喃自語，身體緩緩軟倒，最終化為一灘五彩斑斕的油彩，融入了地面。

只留下那支插在地上的、沾染著他血液的畫筆，以及一本攤開的、畫滿了扭曲人像的素描本。

林淵撿起那本素描本，翻看了幾頁。

里面記錄著齊默從一個充滿熱情的青年藝術家，一步步走向瘋狂，追求所謂“不朽杰作”的心路歷程。

“病人的臨終遺言嗎？”林淵低語一聲，然后掏出了那本“空白病歷”。

他將素描本放在“空白病歷”上。

柔和的光芒閃過，素描本迅速化為點點光斑，融入了“空白病歷”之中。

“空白病歷”的第二頁上，浮現出了一幅新的圖畫——一個孤獨的畫家。

背對著世界，瘋狂地在一張巨大的畫布上涂抹著，畫布上是無數扭曲哀嚎的人臉。

圖畫的下方，寫著一行潦草的字跡：“藝術，即是囚籠。”

“又一位病人完成了治療。”

林淵合上“病歷”，感受著書中又多了一股獨特的“藝術執念之力”，若有所思。

蘇沐晴走到他身邊，看著滿地狼藉的畫廊，以及那些徹底失去光彩的畫作，眼神復雜。

“他……解脫了嗎？”

“或許吧。”

林淵淡淡道，“至少，他不用再被自己的完美主義所折磨了。對于某些病人來說，死亡，或許是最好的'處方'。”

他走到那支插在地上的畫筆前，將其拔出。

那支畫筆在脫離齊默的“掌控”后，筆尖的血液已經干涸，變成了一支普通的、但做工精良的畫筆。

林淵將畫筆收好。

“這支筆，或許以后會有用。”

兩人走出迷霧畫廊。外面的血月依舊高懸，但畫廊周圍那股令人不安的色彩氣息，已經消散無蹤。

“我們……還要繼續治療下去嗎？”

蘇沐晴看著林淵的側臉，忍不住問道。

她感覺，隨著接觸的“病例”越來越多，林淵身上那種非人的“醫生”特質，也愈發明顯。

“當然。”林淵的語氣不容置疑。

“江城的病灶還很多，每一個病例，都有其獨特的研究價值。而且，我感覺……我的空白病歷，似乎也渴望著更多的故事。”

他說著，輕輕撫摸著那本散發著詭異氣息的黑色書籍。

蘇沐晴心中一凜。她隱約覺得，林淵和這本“空白病歷”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共生關系。

而她，作為唯一的見證者和助手，也將在這條未知的診療之路上，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