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在夜色中疾馳，阮小雨緊抓著前面“雨醬“的腰，風呼嘯著從耳邊掠過。她有一肚子問題要問，但引擎的轟鳴讓交談變得不可能。

“雨醬“——這個世界的另一個她——騎車風格極其狂野，幾次差點擦到路邊的護欄。阮小雨注意到她右手腕上戴著個奇怪的金屬環，上面刻著和阮小雨手臂上相似的符號。

十五分鐘后，摩托車停在一棟破舊的公寓樓前。“雨醬“摘下頭盔，甩了甩被壓扁的雙馬尾：“到了。“

阮小雨跟著她走進昏暗的樓道，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這個“另一個自己“究竟是誰？為什么要幫她？

頂層的房門打開后，阮小雨倒吸一口涼氣——整個公寓簡直就是個二次元博物館。墻上貼滿了動漫海報，玻璃柜里陳列著各種稀有周邊，甚至連天花板都吊著《進擊的巨人》立體機動裝置模型。

“隨便坐。““雨醬“踢開地上的幾本漫畫，走向冰箱，“喝什么？可樂還是波子汽水？“

“你...你到底是誰？“阮小雨站在原地沒動，聲音發顫。

“雨醬“轉過身，嘴角勾起一個苦笑：“這還不明顯嗎？我是阮小雨。或者說，曾經是。“

她拉開衣領，露出鎖骨位置的一個印記——和阮小雨手臂上的一模一樣，只是顏色更深，邊緣呈現出詭異的紅色。

“兩年前，我被一輛印著初音未來的卡車撞到，醒來就到了這個世界。““雨醬“——或者說另一個阮小雨——扔給她一罐可樂，“次元文化集團發現我有'適性'，就把我留了下來。“

阮小雨機械地接住可樂，大腦處理著這些信息：“適性？“

“對次元能量的適應性。“另一個她坐到電腦椅上轉了個圈，“大多數穿越者只能被動提供能量，但極少數能主動操控——比如我們。“

她指了指阮小雨口袋里露出的吧唧：“你能通過它們看到其他世界的景象，對吧？“

阮小雨想起剛才五條悟吧唧投射的影像，緩緩點頭。

“我就知道。““雨醬“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們檢測到你的能量波動時簡直瘋了，董事長親自下令要抓到你。“

“為什么？我能做什么？“

“雨醬“的表情突然變得復雜：“簡單來說...你能打開穩定的次元通道。不是那種隨機把人丟到某個世界的車禍，而是精確控制目的地的門。“

她站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個相框。照片里的“雨醬“穿著次元文化集團的制服，站在一個巨大的機器旁微笑。

“我為他們工作了十八個月，““雨醬“的聲音突然低沉，“幫他們建立了初步的次元網絡。直到三個月前，我發現他們真正的目的...“

“是什么？“阮小雨追問。

“不是收集能量那么簡單。““雨醬“的指甲無意識地摳著相框，“他們想控制所有平行世界的文化產業。先從動漫開始，然后是電影、音樂、文學...最終掌控所有世界的文化輸出。“

阮小雨想起那個物價暴跌、谷子泛濫成災的世界：“所以他們故意讓周邊貶值？“

“對。當所有人都能輕易獲得，熱愛就會變成習慣，然后是麻木。““雨醬“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在我們的世界，一個限量吧唧能讓人省吃儉用幾個月。但在這里？“她指了指角落堆成山的限定周邊，“連流浪貓都有《原神》聯名項圈。“

這番話讓阮小雨胸口發悶。她想起自己為搶谷子熬過的夜、吃過的泡面，那些充滿期待的等待和收到時的狂喜...在這個世界，這些情感似乎都被剝奪了。

“那你為什么幫我？“阮小雨終于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雨醬“沉默了一會，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夜色中，遠處次元文化集團的大樓燈火通明。

“因為我看到了你手機里的照片。“她輕聲說，“那些你珍藏的谷子...它們讓我想起自己曾經多么熱愛這些東西。在成為'雨醬'之前。“

她轉過身，眼中閃爍著阮小雨熟悉的光芒——那是她每次看到心儀周邊時會有的眼神。

“我不想讓所有世界的二次元文化都變成這樣。““雨醬“指了指房間里堆積如山的周邊，“廉價、泛濫、毫無靈魂。“

阮小雨突然意識到，盡管這個“自己“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兩年，盡管她成了知名coser、擁有無數周邊，但內心深處，她依然懷念那種純粹的熱愛。

“陳默呢？他是真的想幫我嗎？“阮小雨問。

“雨醬“的表情變得復雜：“陳默...是個復雜的人。他確實是集團派來引誘穿越者的'獵人'，但他有自己的目的。“她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看這個。“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孩，長相與陳默有幾分相似。

“他妹妹，陳星。兩年前和我一起被卡車撞到，但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陳默一直在找她。“

阮小雨恍然大悟：“所以他幫我是為了...“

“找到穩定的次元通道。““雨醬“點頭，“可惜集團騙了他。他們承諾會幫忙找妹妹，實際上只是利用他。“

想到陳默被注射藥物的畫面，阮小雨急切地問：“他現在在哪？情況怎么樣？“

“雨醬“調出另一張照片——次元文化集團地下三層的平面圖：“被關在特殊收容室。明天中午他們準備進行第二次能量抽取實驗。“

“我們必須救他！“阮小雨站起來。

“雨醬“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所以我才來找你。但靠我們兩個不夠，需要更多幫手。“

她打開衣柜，里面竟然掛滿了各種cos服。“明天集團有個新周邊發布會，董事長會親自出席。我們可以混進去。“

阮小雨皺眉：“就穿這個？太顯眼了吧？“

“在這里，cosplay是最不引人注目的裝扮。““雨醬“笑道，“何況我有員工卡。“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張ID卡，照片確實是“雨醬“，但名字寫著“林雨“——看來這是她在集團的化名。

“你確定這能行？“阮小雨仍然不安。

“相信我，我比你多活了兩年。““雨醬“眨眨眼，“而且我認識一些'反抗軍'。“

“反抗軍？“

“其他覺醒的穿越者。““雨醬“解釋道，“集團不知道的是，我們有個小群，一直在暗中破壞他們的計劃。“

她打開電腦，登錄一個加密聊天室。成員列表里有十幾個名字，每個都標注著穿越前的世界編號。

“看這個。““雨醬“點開一個視頻文件。畫面顯示幾個穿黑衣的人潛入次元文化集團的倉庫，在成堆的谷子上安裝小型裝置。幾秒鐘后，那些谷子全部失去了光澤，變得灰暗無光。

“能量干擾器。““雨醬“得意地說，“能讓次元載體暫時失效。明天發布會時，他們會趁機黑進集團的主系統。“

阮小雨既驚訝又佩服：“你這兩年...做了這么多事？“

“總得有人反抗。““雨醬“的笑容中帶著疲憊，“不過現在你來了，計劃可以升級。你的能力是關鍵。“

她拿出一張紙，快速畫出集團大樓的簡圖：“發布會在大禮堂，地下三層才是重點。我們需要分頭行動——我去制造混亂，你趁機救陳默。“

阮小雨認真聽著計劃，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扭曲了，她仿佛看到兩個重疊的世界——“雨醬“的公寓和...她原世界的房間！

“你怎么了？““雨醬“抓住她搖晃的肩膀。

“我...我看到我的房間了...“阮小雨喘著氣，“就在剛才...“

“雨醬“眼睛一亮：“次元同步！你的能力在增強！“她急忙翻出一盒吧唧，“快，集中精神看著這些，想想你的世界！“

阮小雨拿起一個《間諜過家家》的吧唧，努力回憶自己房間的細節。幾秒鐘后，吧唧開始發熱，眼前再次浮現出模糊的影像——她的書桌、床鋪、谷子展示柜...

影像突然消失了，阮小雨滿頭大汗，像是跑完馬拉松。

“太棒了！““雨醬“興奮地拍手，“你的能力比我想象的更強！這樣我們就能——“

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來電顯示“N“。

“是集團內部的人。““雨醬“緊張地解釋，“我們的線人。“

她接起電話，只聽不說，表情越來越凝重。掛斷后，她轉向阮小雨：“計劃有變。他們提前了陳默的實驗，就在今晚凌晨三點。“

阮小雨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已經凌晨一點半了！

“來不及等反抗軍了，我們得現在行動。““雨醬“迅速從床下拖出兩個背包，“我準備了應急裝備。“

阮小雨接過背包，里面有一套黑色運動服、幾個奇怪的裝置和...一堆谷子？

“干擾器和次元載體。““雨醬“簡短解釋，“集團的安全系統對金屬探測很敏感，但不會檢查動漫周邊。“

十分鐘后，兩人換好衣服準備出發。“雨醬“突然拉住阮小雨：“等等，還有件事。“

她打開手機相冊，找到一張模糊的監控截圖。畫面中是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胸前別著朗基努斯槍徽章。

“次元文化集團董事長，林世誠。如果遇到他，立刻逃跑，不要對視，不要聽他說話。明白嗎？“

阮小雨點頭，不明白為何“雨醬“如此緊張。

“他最擅長操控人心。““雨醬“的聲音有些發抖，“我...我曾經差點被他洗腦。要不是看到自己以前的谷子收藏...“

她沒說完，但阮小雨能想象那種恐懼。被奪走的不只是自由，還有自我。

兩人悄悄離開公寓，騎上摩托車。夜色中，次元文化集團的大樓像一柄利劍插入云霄，頂層的燈光依然明亮。

“抱緊我。““雨醬“發動引擎，“接下來會有點刺激。“

摩托車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阮小雨緊抱著另一個自己，感受著夜風呼嘯而過。奇怪的是，盡管處境危險，她卻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畢竟，還有誰比自己更值得信任呢？

集團大樓外圍有圍墻和保安亭。“雨醬“沒有減速，而是繞到側面一處隱蔽的小門。她刷了員工卡，門無聲地滑開。

“監控已經黑了，但只有五分鐘。““雨醬“低聲說，“跟我來。“

兩人溜進走廊，貼著墻前進。這里裝修豪華，墻上掛著各種動漫原畫，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所有角色都被重新繪制，眼睛部分被替換成了次元文化集團的logo。

“變態審美。“阮小雨小聲嘀咕。

“雨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前方的電梯：“地下三層需要特殊權限，但我們走樓梯。“

安全通道昏暗狹窄，兩人躡手躡腳地下行。阮小雨的手臂開始隱隱作痛，那個印記又泛起了藍光。

“它在探測附近的次元能量。““雨醬“解釋，“越靠近收容室反應會越強。“

下到地下二層時，她們突然聽到腳步聲。“雨醬“迅速拉著阮小雨躲到一個清潔間里。透過門縫，阮小雨看到兩個穿白大褂的研究員走過，推著一個小車，上面堆滿了...谷子？

“能量補給。““雨醬“耳語，“給實驗用的。“

等腳步聲遠去，兩人繼續下行。地下三層的門禁更加嚴格，“雨醬“不得不用一個奇怪的裝置貼在讀卡器上，幾秒鐘后門鎖“咔噠“一聲開了。

“反抗軍的小玩具。““雨醬“得意地笑了笑。

門后的景象讓阮小雨倒吸一口冷氣——長長的走廊兩側是一個個透明艙室，每個里面都關著一個人，身上連著各種管線。更可怕的是，艙室周圍堆滿了谷子，那些周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變得灰暗。

“他們在抽取穿越者的能量...通過谷子作為媒介。“阮小雨聲音發顫。

“雨醬“面色凝重：“比上次又多關了五個...快，陳默在最里面的特別收容室。“

兩人小心地避開監控攝像頭前進。經過一個艙室時，阮小雨突然停下——里面關著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正虛弱地抬頭看著她們。

女孩手臂上的印記和阮小雨的一模一樣。

“救...救我...“女孩無聲地做著口型。

阮小雨想幫忙，但“雨醬“拉住她：“來不及了，先救陳默！“

特別收容室的門比其他艙室都厚重。“雨醬“用員工卡刷了幾次都沒反應：“該死，需要更高級別的權限！“

阮小雨突然感到手臂一陣劇痛，那個印記亮得刺眼。與此同時，她口袋里的五條悟吧唧變得滾燙。

“等等...也許我能...“她拿出吧唧貼在門上。

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吧唧融入了門板，形成一個發光的裂縫！門鎖發出“滴滴“聲，緩緩開啟。

“太神奇了！““雨醬“驚嘆，“你的能力比我想象的還要——“

她的話戛然而止。門完全打開后，她們看到的不是陳默，而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中央只放著一張金屬椅。

椅子上綁著個人——是陳默，但他看起來蒼老了十歲，頭發灰白，雙眼緊閉。

更可怕的是，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正站在他旁邊，手里把玩著朗基努斯槍吧唧。聽到開門聲，他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阮小雨小姐們，“次元文化集團董事長林世誠輕聲說，“我等你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