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大齊會典》
- 從獵戶開始爆肝熟練度
- 風挽殘月
- 4003字
- 2025-07-07 08:00:00
北風苦寒,吹刮過府中枯木,擦出“朔朔”的呼嘯,廊下掛燈搖晃,燈火彤彤,于地暈染出圈圈光暈,搖晃不已,明滅不定,愈發冷得刺骨。
燈火透過紅漆雕花窗欞,直射一扇白底繪鶴屏風,映出四個圍桌而坐的人影,另有幾個丫鬟噤若寒蟬,低垂螓首,侍立一旁。
祁水郡郡守董昭瞋目怒視,叱咤道:“畜生,那五位二轉武者,究竟去了何處,明日裕王點卯清點人數,若是闕人,你我父子二人就等著吃掛落吧。”
語氣冰冷勝過屋外寒風,幾個丫鬟不禁打了個寒戰。
董仁語氣嚴厲,董昭不禁心驚膽戰,欲言唇齒動,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回答,重新咽了下去。
嗯,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是派那五人去襲擊一個小小的一轉武者,僅此而已!
他只好道:“父親,我真的不知道。”
“你還嘴硬?!”董昭勃然大怒,氣得頜下胡須顫抖不停,伸手作勢欲打。
王氏見狀,星眸中閃過一絲焦急,袖口落下露出雪膩的皓婉,卻是攔住了憤然的董昭,道:“孩子不知,你打一頓他就能知道了?再說了,有你說的那么嚴重嗎?”
董昭聞言,轉頭乜了王氏一眼,心中的不滿又加重幾分,但礙于王氏與他俱是三轉武者,不好發作,解釋道:
“如何不嚴重,防范妖魔乃頭等大事,別說我是郡守,哪怕是王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忤逆上意。”
王氏彎彎繡眉之下,明眸輕閃,心頭有了思緒,轉而道:“上意是今天才下達的,總得給你點時間統籌安排吧,我就不信,裕王轄地內的其他郡守,能在明天集齊麾下所有武者,總有人被派出公干?!?
“你手下缺五個人,裕王能拿你如何?你就說,那五個人被你派出城外巡查,維持郡下各縣秩序去了,趁著這段時間,令人將他們找回來,不就完了?”
“你打孩子有什么用?”
王氏的長篇大論,的確有幾分道理。
當今因宋國一事,妖魔之事廣知于庶民,各地烽煙四起,強橫劫道者不知反幾,派人巡查鄉縣,彈壓局勢,亦是應有之事。
董昭聽罷,心中怒氣漸消,瞧了眼面如白紙,嚇得不輕的董仁,問道:“你真不知那五人去了何處?”
董仁如喪考妣地搖了搖頭,頭垂得又低了幾分,不似說謊。
“罷!罷!我這就派人出去找他們,倛兒,待會其余五人來府上,你招待他們,叮囑他們明日務必早來府上集結,好去裕王府?!?
言罷,董昭直起身,衣服下擺一揮,大步流星,繞過屏風,走向外間。掛籠燭火彤彤,那張冷酷的面容時明時暗,添了幾分煞氣。
來往丫鬟腳步不由輕了些許,便是行禮喊“老爺”的聲音都弱了些許。
剛走出廂房外,忽有一丫鬟來報:“老爺,淮陽郡的郡守老爺來了,如今就在外書房等候?!?
淮陽郡郡守李濟?
董昭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手持折扇,氣質儒雅的男子,有些詫異李濟此時為何會來此,但還是吩咐道:“讓人好生招待著,我等會就過去?!?
未幾,安排完人去找那不知所蹤的五人之后,董昭快步走進外書房。
繞過屏風,就見一面容白皙融合,眉眼氣度不凡的男子,嘴角噙笑,站起身來拱手道:“董兄,冒昧前來,還望董兄見諒。”
“賢弟客氣了,來,坐?!倍鸦囟Y招呼道。
二人寒暄幾句,就分賓主落座。
丫鬟適時端來茶水點心。
敘闊別罷,董昭情知李濟前來,定有要事相商,揮揮手,驅散了在旁伏侍的幾個丫鬟。
果然,屏開下人之后,李濟折扇拍了拍掌心,發出“啪啪”的聲音,就道:“董兄,今年是你我二人赴任郡守的第十四個年頭了罷?!?
“不錯?!倍腰c頭道。
十四年前,二人因天賦絕佳,經朝廷選拔,幸獲郡守一職,鎮守一方。當時是,董昭年三十歲,李濟年二十五歲,一展眼,二人年齡相加都有九十余歲。
念及于此,董昭不禁有些唏噓,長嘆一口氣,道:“明年,你我二人就熬到頭了?!?
《大齊會典》記載:“年凡三十歲以下,三轉武者,經朝廷銓選之后,可任一方郡守,滿十五年,贈三痕妖魔結晶一顆,突破罷,升任一方州牧或入京任職。”
是以,董昭才有此言。
“不知賢弟怎么會突然提到這件事?!?
李濟嘆了口氣,無奈道:“明年是第十五年不假,但是,小弟如今卻有一樁難處,度不過這劫,恐怕升任無望,是以,過來,想讓董兄幫忙想個法子?!?
董昭正要發問,忽聽外有人報:“老爺,淮水城郡守來了?!?
嗯?
董昭怔了下,瘦松眉擰了擰,放下手中茶盅,轉頭看向李濟,歉意道:“賢弟,真是湊巧了,尋常都是大忙人,怎么今天都有空來拜訪我這個老大哥了?你稍等片刻?!?
裕王府下轄祁水、淮陽、淮水、淮南四郡,四郡中,董昭與李濟是同期上任,淮水郡守方奎、淮南郡守沈懋是同期,比董昭二人赴任晚了一期,一期為三年。
是以,四人之中董昭最為年長,又因其執掌四郡之中最為富庶的祁水郡,是以為四人之中的老大哥。
李濟劍眉下的郎目閃過一絲思索,而后想到了什么,就道:“無事,董兄先去將方兄迎來,我二人有可能說的是一件事?!?
話音剛落,就聽屋外傳來一陣豪爽的笑聲,轉頭就見一人繞過屏風。
其人身形高大魁梧,頜下兩頰鬢發虬扎,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正是淮水城郡守方奎。
方奎拱手道:“董兄,叨擾了?!?
而后又看向李濟,臉上見著詫異,旋即一閃而逝,行禮道:“李兄,沒想到你也在此,真是湊巧了?!?
方奎雖較李濟年長,但因著李濟是“學長”的緣故,尊稱其為兄,雙方彼此互稱“兄長”,以全禮數。
雙方互相見禮罷,尚未落座,方奎就不顧帶來他前來的丫鬟尚未離去,徑直開口道明來意。
“董兄,弟弟我此次來,是有件事想求求哥哥你,明日裕王府不是要點卯嗎,我手下的弟兄,有幾個前不久執行公務丟了性命,還沒來得及上報,折子已經寫好了,剛打算奏報給朝廷,明日見了裕王,還請兄弟幫我解釋幾句?!?
朝廷二轉武者與一轉武者地位截然不同,一轉武者各郡每年有相應傷亡指標,人數在范圍內的便可無須詳細上報,講明傷亡人數便可。
但二轉武者不同,《大齊會典》記載:“凡二轉武者,年二十五歲以下者,因事傷亡,稟報朝廷,陳述緣由,事無巨細,經有司斷讞無誤,蔭其妻子,未婚者,蔭其兄長……”
“年四十歲以下者……事無巨細,撫恤有差……”
成為朝廷內的二轉武者,地位可以稱得上是質的飛躍,一縣之長,也只是一轉武者擔任,二轉武者服務于各地郡守。
說是服務,其實是朝廷有意讓其閉關苦修,提升實力,郡守尋常不得派遣,郡守還有為其講解功法職責嗎,稱得上半個師徒。
畢竟,能獲得一痕妖魔結晶的武者,都是有司判斷有天賦之人。
董昭、李濟、方奎與沈懋,曾經都是“服務”于郡守的二轉武者。
聽方奎直言不諱的說,其手下的數位二轉武者因公而歿,董昭心中有著些許幸災樂禍,忍不住問道:“方賢弟,究竟是缺了幾個?”
方奎坐將下來,遞過來一個折子。
董昭接過一瞧,折子上的墨跡未干,因此有著些許污漬,其上寫著:“王輝、方秋、李斯……”
林林總總共七個人名。
再瞧緣由,俱是宋國妖魔游蕩入境,因方奎一時不查,其七人先后死于妖魔之手。
董昭將折子遞給李濟,語氣古怪,道:“方賢弟,你手下一共十個人,沒了七個,這……恐怕不好交待吧?!?
方奎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撓了撓頭,咧嘴一笑,道:“不是這樣,我又何必來尋董大哥你呢?董大哥賣我個人情,明日說上一說,看在你‘半師’的面子上,裕王想必不會過多苛責?!?
“只要我老方能過這一遭,今后唯你馬首是瞻!”
董仁聞言,眉心微蹙,思索著利害。
他二轉武者之時的半師,如今剛入五轉不久,與裕王同品階,在齊國領著禮部尚書一職,位高權重,實力非凡。
只是,他抬眸瞧了眼正訕訕笑著的董芳,為了一個三轉武者,冒著有可能會“開罪”裕王的風險,值不值得?
這時,一旁的李濟看完折子,語氣無奈笑道:“方兄,你這膽子也太大了,我手下也才歿了三個,你這是我的兩倍還多,方兄之前就不怕哪天被人查著了?”
至于,折子上寫的,七人是因妖魔而死,嗯……看看就行。大家都是從那個時候走過來的,最清楚這里面的勾當。
有句話說的好,“有事弟子服其勞”,十大宗門有人得罪了“半師”,“弟子”不出手,誰出手?
不僅是與十大宗門有摩擦,便是齊國郡守內部彼此亦有齷齪,難免彼此之間大打出手。
方奎笑道:“誰能像宋國那么不頂事,若是沒這檔子事,等過了幾年成了四轉武者,朝廷也不會說什么,如今只要度過此關,就是開闊天空。”
問題是……在座諸位都不是四轉武者。
方奎問道:“董兄,你考慮的如何了?”
董昭抬頭,瞥見二人“祈求”的目光,心中不禁浮現幾分慶幸,幸虧當初被分到裕王所在的祁水郡,他不敢太胡作非為,是以,手下的十名二轉武者仍“完好無損”。
不然,他也得像李濟、方奎一樣跑動關系。
他稍作思索,并未給出明確的答復,道:“這件事,我還是得和韓尚書說一聲,主要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方奎虎目閃過一絲失望,道:“理解,理解,這么大的事,是需要向韓尚書匯報一下?!?
轉而,他瞧向鎮定自若的李濟,道:“李兄,那明日你我二人該如何向裕王陳明詳情,是直接講明,還是找個由頭搪塞過去,等董兄這邊的消息。”
李濟想了想,道:“這個……弟弟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好,明日見面時再說罷。”
“也好?!?
于是三人各自散去。
未幾,外書房遠處的陰影之中,張硯走進燈光之下,并未過多停留,閃身越過院墻,回到李府,進入廂房之中。
燭火搖曳,入畫坐在紅漆凳上,手撐著如梨蕊般的俏臉,嫵媚的秋水怔怔明眸出神,臉上見著擔憂,忽聽跫音,轉而露出喜色,道:“爺,你終于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都打算去王府找小姐救你了?!?
張硯聞著襲來的馥郁芳香,按下心中思緒,抬頭,將目光落在麗人身上,就見那雙狹長、嫵媚的星眸中喜憂交加,他不禁心頭微動。
“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你沒必要在這兒等著我,對了,怎么不見執棋和悅書?”張硯轉開話題道。
入畫雙眸黯淡了幾分,她方才分明捕捉到張硯眼中的一抹波動,心尖微顫,但那波動轉瞬即逝,但很快就笑容依舊,道:“她們兩個年紀小,又不是武者,我把他們安排在暖閣之中了。”
張硯點了點頭,道:“洗澡水可備好了?”
“備好了,爺可要我伏侍?”說著,入畫如雪的臉蛋兒上暈上粉色,一直蔓延至耳垂,嬌艷欲滴,眼瞼輕顫,螓首微垂,纖指無所適從地繞弄著垂落前襟的一縷秀發。
因其身材相貌的緣故,這般小女兒嬌羞的姿態,散發出的少婦豐韻愈發誘人,明明只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
張硯不禁暗道,真是個妖精,目光流連間,瞥過鎖骨下方的渾圓、酥翹,險些墜入那地震不已、溝壑深邃的峽谷。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