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自然是醫院。

住院部的探視時間早就過了，但這可難不倒我們唐大少——

唐太宗劃拉幾下手機發了條語音：“在哪？”

對面秒回，聲音甜膩得能滴出蜜糖：

“呀！唐少~人家一邊值班一邊想你呢，不過你要是想見我……”

“住院部樓下，有事問。”唐少爺后半截根本不聽。

不出五分鐘，穿著白大褂的嬌俏身影刷卡沖出來，張開雙臂就要往人懷里撲——

“停！”

唐太宗抬手抵住小護士額頭，偏頭示意身邊：“正事。你是骨科的吧？”

小護士這才注意到旁邊的李不知，卻也不慌，眼波流轉著又給大少爺拋媚眼：“人家在內科啦……”

“那去叫個骨科的人下來？”唐少爺無縫切換。

小姑娘立刻揪住他衣角晃悠：“先說說什么事嘛~我幫你打聽還不行？”

唐太宗無奈沖李不知揚下巴：“骨科有個癩皮狗病人叫什么賴舒芬，最近什么情況？”

“哎呦他們呀！”小護士瞬間笑彎了眼睛，故意拖長音調：

“現在可不在骨科，在我們內科病房……”突然收聲吊了吊唐少的胃口，兩秒后才噗嗤笑出聲：“不過明天就要轉去泌尿外科一個！”

顯然從‘癩皮狗’的稱呼里品出敵意，小護士幸災樂禍全寫在臉上：

“他們啊，現在是全院大名人呢！”

“這倆貨把醫院當酒店輪著住呢？”唐太宗滿臉問號。

小護士繪聲繪色講起八卦……

不得不說，紅衣女鬼這事辦得真叫個講究！

自從被老公推下樓梯三度骨折，賴舒芬再不敢住單間，死乞白賴擠進了四人間。

吳有德轉頭就帶著倆工頭去找賣假符的騙子算賬，打算把錢拿回來再訛筆精神損失。

甲方那邊也托關系說情，準備次日備足禮物登門請罪。

誰料，騙子住處竟在公墓旁的荒村，正經八百的‘墓景房’，那叫一個窮山惡水！

等吳有德一行察覺不對已經晚了——

倒沒撞鬼，而是遇到了十幾條惡犬，追得三人那是屁滾尿流，最后爬房頂上才逃過一劫。

隨后，房主適時現身……

掀塌的瓦片、踩爛的籬笆、折斷的樹枝、墻上的鞋印，林林總總八萬六！

監控拍得清清楚楚，想賴賬？門都沒有！

至于野狗，這和村里沒半毛線關系！

它們咬誰不咬誰，誰管得著？

眼見對方搬出帶倒刺的梯子放狗上房，吳有德哭喪著臉答應了賠償金額，村里當場請出律師，合同錄像全套齊活……

據說吳有德是抹著眼淚出的村，褲襠還濕了大片——

當然，最后這句是小護士踮腳湊在唐太宗耳邊說的。

“那他干嘛去泌尿科？”唐太宗這就不理解了。

“不是他，是她老婆——”小護士笑得差點合不攏嘴：

“昨晚上他老公走的時候，看走廊上有籃水果，就順了幾個楊桃放她床頭，半夜醒了以后，這女人一口氣吃完了……”

“這有什么問題？”唐太宗和李不知都不太懂。

“楊桃啊！”小美女立刻科普了下：

“這里面含有草酸鹽和神經毒素，腎功能不全者食用以后，毒素排不出去，會導致急性腎損傷，血尿甚至尿毒癥——”

“而且，這女人昨天一直都在加倍吃布洛芬，會加重草酸鹽的沉積！”

李不知立刻追問：“那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啊——”小護士繪聲繪色道：

“今早上她就不行了，又吐又尿，血肌酐值破了五百——當時就被送去做透析了！”

“做的時候，不知道誰把她認出來了，發到了網上，下午趕來了大堆的網紅直播，現在網上都還有視屏呢……”

說著掏出手機，三兩下就翻出一堆：

黃毛主播站在鏡頭前擠眉弄眼，視頻里的配音響起：

“這就是不要臉的教材老賴賴舒芬的現世報，骨折住院，一天之內手腳都發生了二次骨折，現在還進了透析室……”

另一個視頻：

“家人們誰懂啊！”雙馬尾蘿莉主播跟著推出透析室的賴舒芬，美顏濾鏡都擋不住她滿臉的興奮：

“蒼天好輪回，善惡終有報，明明白白果籃上有提示‘腎病禁食”還偷，這怪得了誰，更重要的是——”

蘿莉主播擠了擠眼：“果籃的主人背景大得很，他們根本惹不起，別人可是著名律師！”

第三個視頻遮是個破敗的村子，畫面中的老農叼著旱煙袋，滿臉得意：

“對啊，我就是認出了他們這家子老賴，所以才讓他們賠償了的損失，你們可不知道，這家伙當時多慘……野狗追他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對不對，但是扒我家墻頭就必須賠錢……”

老農事無巨細的講述了吳有德在村里的遭遇，就連他尿褲子都沒漏下，甚至還附上了監控畫面——

總算明白小護士為什么這么清楚吳有德在村里的遭遇了！

無論哪個視頻，里面都是無數點贊，禮物刷得嘩啦啦！

“尿不出去就對了！良心都拉出去了，還想拉尿？”

“現世報來的好快！給現世報五星好評！”

“建議不用治了，反正活著也是禍害……”

“點贊！”

網上一片狂歡……

這對夫妻的下場簡直大快人心，不得不說，世上雖然壞人很多，但大多數人的心里還是有桿秤。

李不知也看得無比解氣，就連他都沒想到紅衣女鬼會引出這么復雜的連鎖反應，真實讓人愉悅。

不過，這還不是最終結果，小護士還在繼續——

被騷擾得受不了的癩皮狗夫妻開始向醫院投訴，只可惜無論醫生還是主任，對他倆也不怎么待見，直接回復：

“醫院管不了！這都是病人家屬或者直接就是病人，我們怎么管——要不，您回家去歇著，再不然，搬回單間？”

“不回單間，堅決不回去！”癩皮狗倒是很堅決，只可惜病房的另外幾位更堅決！

病房的另外三名患者，以受到滋擾為由，堅決讓醫院給他們換了病房，雖然是四人間，卻還是只有癩皮狗單獨一個人！

門口堵著主播，窗外飄著無人機，這兩口子不勝其擾，只能選擇了關門關窗戶，把自己藏在屋里……

但是！

門關上不到半小時，癩皮狗一聲尖叫，把本來昏昏欲睡的主播們重新喚醒——

“鬼啊——救命啊——！！！”

門窗瞬間洞開，所有暫停的直播立刻重新開啟……

整個過程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八點，這才因為住院部關閉，好不容易安靜下來。

李不知看著上面亮著燈的窗戶，淡淡一笑，心念轉動：

“聆妄！”

果不其然，癩皮狗夫妻的誓言足足發了十多個，主要內容大致相同——

只要女鬼能不再出現，情愿花5萬/10萬/30萬/50萬……層層加碼，直到最后，癩皮狗情愿把拖欠的八十幾萬全部賠償，甚至再加幾十萬！

唐太宗把小護士送回去的時候，硬生生被訛了個熱KISS才算完事。

等小護士離開，李不知立刻召來了紅衣女鬼，伴隨著他手中青字令的揮下，系在女鬼脖子上的繩索瞬間燒成飛灰，而女鬼的模樣也在瞬間大變——

從慘白面容、雙眼暴突、舌垂三尺，滿身滴水的鬼樣子，變成了個文靜秀氣的女學生，雖然還是穿著大紅衣裳，卻看著并不突兀，反而有些小俏皮……

“應讖！”

李不知的銀行卡上立刻多出了一百多萬，而癩皮狗夫妻、以及她女兒的賬戶上，立刻扣除了這筆錢——

轉移財產這種事，你可以在陽間對法院賴皮，可陰間卻記得清清楚楚，一分一毫都少不了！

李不知對唐太宗低語幾句，讓他回頭安排人給遇難者家屬送去，并且附上一句話：

“人惡人怕天不怕，

人善人欺天不欺；

善惡到頭終有報，

只爭來早與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