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吃的是什么肉?”一陣突兀的問話打破了驛站的平靜。
任天豪抬頭看去,卻是那使雙槍的好漢帶著一絲渴望的眼神在發問。
“哦,是野狐貍。”任天豪盡量以簡潔的話語回答道。
“喲,兄弟本事不小啊,野狐貍都能獵到。”雙槍好漢說道。
“運氣,運氣。”任天豪回答道。
跳過客套話后,雙槍好漢不達目的不罷休,又說道:“在下徐州段滄海,可否討要一塊充充饑寒?我們可以出些銀錢。”
任天豪對江湖中人并不很了解,也基本不認識跑江湖的英雄豪杰,但這段滄海因雙槍使得好,人送一個響亮外號稱為“鐵槍將”,而軍隊中稱將的都不會是尋常人物,所以任天豪袍澤提及后有些印象,他雙手拳掌相抵,學江湖人作了抱拳禮,開口豪爽說道:“原來是“鐵槍將”當面,段兄客氣了,出門在外,相互幫襯本就是應該的,談什么銀錢。在下任天豪,雖說之前供職軍中,就喜歡結交段兄這樣的英雄人物。些許烤‘狐’肉,若段兄不嫌棄,拿去便是。”說罷,他從包裹里拿出一塊烤得金黃焦香的實際上是老虎肉的假狐肉,遞向段滄海。雖說這段滄海看來正氣凜然,但數次死里逃生練就的本能仍指引著他隱藏了獨自殺虎的秘聞。
段滄海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趕忙雙手接過,連聲道謝:“那哥哥我就卻之不恭了,日后若有用得著段某的地方,盡管開口。”言罷,他便接過“狐”肉,隨手從腳下的包袱取出來一個古樸的陶瓶,遞給任天豪,說道:“任賢弟,看我虛長你十余歲,托大喊你一聲賢弟了。來,來,來,我們徐州本地出名的‘三元漿’,清香爽口一線喉,還請你品嘗一番,可不比荊州的‘四季春’差。”
任天豪這幾日養傷是滴酒未沾,口中早已淡出鳥來,但仍深知“酒醉誤事”的道理,連忙擺手道:“不行,不行,段大哥,小弟我酒量微薄,雖能獵‘狐’但不勝酒力啊。”實際上軍中袍澤皆知他酒量深不可測,在遍地酒中豪杰的軍營未逢敵手,酒量箭術不相上下。
段滄海笑瞇瞇的說道:“欸,男人可不能說自己不行。賢弟,這酒不品可難以了解其中滋味啊。”
任天豪聽聞段滄海所言,心中一動,正思索如何回應,忽想起“酒是結交朋友的最佳方式”這句話。便笑著對段滄海說:“段兄,這大千世界,相逢即是有緣,不如咱們就喝上幾杯,暢談一番。”說著,他接過陶瓶,隨手一顛,感覺有三斤多,晃了晃,傳來酒水晃動的聲響。
他回到原地,拔開酒塞,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飄散開來。
“這濃濃的糧食酒香,不愧是徐州名酒啊。”任天豪大贊一聲,先倒了一小口在地上,以敬天地,隨后遞給段滄海:“段兄,來,咱先干為敬!”
段滄海接過陶瓶,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水順著嘴角流下,他卻渾然不顧,把陶壺遞給任天豪,大聲贊道:“好酒!不是我自夸,我們徐州的‘三元漿’雖不如‘四季春’有名氣,但酒的品質絕對不差它多少。”就著酒水,他啃了一口手上的烤“狐”肉,長出了一口氣道:“妙啊。這烤肉配美酒真是絕了。嗯,兄弟這手藝了得,這狐肉烤得外酥里嫩,香得很吶!”
任天豪單手握壺,也學那段滄海仰頭就灌下一大口美酒,濃香的酒水順著喉嚨流下,暖意瞬間在體內散開。借著酒勁,他打開了話匣子:“沒想到在這破驛站我們兄弟還能喝到如此美酒,段大哥,夠意思!”說罷,將酒葫蘆遞回給段滄海。
段滄海接過酒壺,重重地拍了拍任天豪的肩膀,說道:“兄弟,人生在世,誰沒點坎坷。既然咱有緣相識,往后就是兄弟。若你有什么難處,盡管說,只要段某能幫上忙,絕不含糊!”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著酒,在這清冷的驛站里,氛圍逐漸熱烈起來。酒,就像一條無形的紐帶,將兩人的心緊緊連在一起,在這亂世之中,結下了一份珍貴的情誼。
任天豪看著段滄海吃得香甜,心中也多了幾分親近之感,笑著問道:“段兄這是要往何處去啊?瞧你帶著雙槍,想必是身懷絕技,在江湖上闖蕩吧。”
段滄海咽下口中的肉,用衣袖擦了擦嘴,說道:“實不相瞞,兄弟我自幼習武,一套疾風雙槍使出來還有幾分威力,江湖朋友抬愛,稱一聲‘鐵槍將’,在江湖中有幾分薄面。聽聞東邊云嶺山中,藏有一處前朝的神秘寶藏,據說得到寶藏之人能獲得絕世武功秘籍,還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我這便是想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借此改變命運。兄弟你呢,又為何孤身一人在此?”
本來江湖中人雖說英雄豪杰不拘小節,但相互提防也是應有之義,段滄海卻將這潑天富貴傾言相告。這一是因為二人初次見面卻脾氣相投,惺惺相惜;二是因為這寶藏的消息江湖上即便不是人盡皆知,也是大都相聞了。所以這段滄海便借了個順水人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股腦兒講了出來。
任天豪和段滄海喝著酒,話題不知不覺就轉到了江湖中的奇聞異事上。段滄海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用力晃了晃頭:“江湖中關于前朝秘藏的傳說可不少。聽說前朝滅亡時,皇室將大量的金銀財寶、奇珍異寶,還有一些絕世武功秘籍和珍貴的兵法都藏了起來,就等著有朝一日后人能找到這些寶藏,東山再起呢。”
任天豪喝了一口酒,緩緩說道:“我亦曾聽聞,有一個神秘的組織一直在暗中尋找前朝秘藏的下落,他們為此已經追查了數十年,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據說這個組織手段狠辣,為了得到秘藏的消息,不惜殺人滅口,已經有不少江湖人士因為知曉一些秘藏的線索而慘遭毒手。”
段滄海皺了皺眉頭,道:“哦?還有這等事?不過也難怪,那前朝秘藏若是真的存在,里面的東西必定價值連城,足以改變江湖格局,各方勢力自然都想得到。”
任天豪接著說:“我還聽說,開啟前朝秘藏需要特定的信物或者鑰匙,而這些信物散落在江湖各處,多年來,只有極少數的信物被人找到,但是擁有信物的人也都陷入了無盡的麻煩之中。”
段滄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向往:“若能找到那前朝秘藏,就算不能擁有那些財寶和秘籍,只是看上一眼,也算是不枉在這江湖中走一遭了。”
任天豪微微一笑,看著段滄海說:“段兄,這江湖中關于前朝秘藏的傳說太多了,真真假假難以分辨,其中更是危機四伏。咱們還是小心為妙,不要輕易卷入其中,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段滄海哈哈一笑,拍了拍任天豪的肩膀:“兄弟說得是,還是咱們喝酒聊天來得自在,管他什么前朝秘藏呢。來,再干一杯!”兩人相視一笑,端起酒壺,又就著烤肉痛飲了一番。段滄海接著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前朝的秘藏本也是無主之物了,誰有能耐發現就可以占為己有,先到先得。愚兄我還是有幾分癡望呢。”
任天豪雙手指點,做出小心的樣子,說道:“那倒是。不過人人皆作此想,其中爭斗和兇險不言而喻,我們還是要小心為妙。”
段滄海正欲回答,從左邊傳來一渾厚的聲音:“這位任兄弟說的到時老成之言,年紀輕輕有如此判斷,真是后生可畏啊。”
段、任二人扭過頭看向發聲之處,原來是西邊圍著火堆而坐的那8人。說話的應該是8人領頭的中年男子,只見他將一把厚背刀放在身體左邊靠墻而立,雙腿不丁不八沉穩有力,面色陰沉,眼神中透著一股狠厲,冷冷地說道:“哼,什么前朝秘藏,不過是哄騙小孩子的玩意兒,你們也信?”
任天豪心中一凜,意識到這話里有話,似乎帶著別樣的意味,便拱手問道:“未請教。兄臺為何如此說?想必是知曉其中內情,還望不吝賜教。”
中年男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緩緩踱步靠近任、段二人,目光如炬地掃過他們,說道:“在下涼州謝天華,你們以為這前朝秘藏真如傳說那般簡單?那不過是某些人故意放出來的消息,為的就是在江湖中掀起紛爭,讓好漢們互相廝殺,他卻好從中漁利。”
段滄海眉頭緊皺,疑惑道:“可江湖中關于這秘藏之事流傳甚久,諸多線索表明并非空穴來風啊。”
謝天華冷笑一聲:“線索?那些所謂的線索,可能也是蓄意制造的呢?大多也是別有用心之人故意泄露的,引得你們這些江湖人四處奔波,相互爭斗,死傷無數。而背后的主謀,卻躲在暗處,坐收漁翁之利。”
任天豪思索片刻,問道:“兄臺既如此說,想必知道背后主謀是誰?還請告知一二,讓我等心里加以提防,免得陷入局中難以掙脫。”
謝天華眼神閃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開口:“實不相瞞,我也只是略有耳聞,聽聞是一個神秘的門派在暗中操縱這一切。這個門派向來行事隱秘,無人知曉其真正的山門所在,只知道他們勢力龐大,手段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段滄海臉色微變:“那如此說來,我們若是繼續探尋前朝秘藏,為他人作嫁衣裳,豈不是正中他們下懷?”
謝天華點點頭:“不錯。所以,奉勸二位一句,莫要再卷入這趟渾水,否則,性命堪憂。”言罷,他轉身回到自己的火堆旁,留下任天豪和段滄海兩人面面相覷,心中各有所思。
“我卻聽說另有一番情況。”在眾人各有所思之時,那眇目男子噌的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