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閃色的路上，華雯雯回想著剛剛鄧凱云的那副表情，終于忍不住詢問江曉然為什么要報出這么高的價格。

在她看來，對于一個新媒體一個月幾十萬的價格已經是天價，就算三個月下來也不會超過200萬。

江曉然這樣的開價別說是閃色，恐怕就是香江聯華都要掂量掂量。

面對華雯雯的疑問，江曉然只是玩味一笑：

“你是覺得我亂開價，還是覺得閃色出不起這樣的價格？”

“都不是。”

華雯雯搖著頭說道：“我覺得他們很可能不會為了這個東西花費這么多的錢。”

“那你就是質疑閃色的產品咯。”

江曉然指了指不遠處的酒店，那是鄧凱云特意為他們安排的，說是離閃色比較近，見面聊著方便。

“這個酒店的價格也不低，而且我們還是乙方，你在商務線也呆了蠻久了，有聽說甲方爸爸掏錢給乙方訂酒店的事嗎？”

“這……倒是很少遇見。”華雯雯猶豫了一下。

“那就對了。”江曉然語重心長地說道：“這筆單子表面上看起來是對方花錢買東方之珠導航站的宣傳位，其實是在買我們的品宣策略。”

“而且還有一點，他們是我們的第一筆訂單。宣傳一旦開始，所有人都會盯著咱們的這個合作結果，如果第一筆價格開的過低，以后咱們還玩什么？”

這個道理華雯雯當然明白，但她想不通的是江曉然為什么會如此自信。

畢竟在那個年代，門戶網站也才剛剛接下第一筆廣告訂單。

雖然價格不菲，但能夠稱得上門戶網站，光品牌的溢價就不是東方之珠導航站可以比的起的。

看著華雯雯的臉上依然滿是疑慮，江曉然也沒有多說，只是告訴她鄧凱云一定會主動和他們再次聯系，到時候只要不松口這個單子就一定能拿的下來。

當然，前提是今天晚上她要熬夜把方案做出來。

“我做？”華雯雯又傻眼了。

“不然是我做？”江曉然打了個哈欠，“最近我累壞了，等下回去要洗澡睡覺，你就辛苦下加個班吧。”

“對了，如果閃色那邊打電話賄賂你，可別接招啊，以后有的是機會。”

說完，江曉然哼著小曲大步流星地往酒店走去，只剩下華雯雯一個人怔在原地，半天沒回過神來。

“江扒皮！資本家！就你這么牛氣的乙方，還指望甲方賄賂你？”

華雯雯忍不住小聲罵了幾句，快速地跟上了對方的腳步。

再怎么說人家也是自己的上級，華雯雯是不會當面和江曉然頂撞的。

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江曉然剛剛回到自己房間不久，她就接到了鄧凱云的電話，而且語氣十分客氣：

“華經理，打擾你休息了吧，關于那個廣告的價格方面咱們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這下華雯雯的喉嚨里像是塞了個雞蛋，被噎的半天沒說出話。

這個世界怎么了？甲方如此卑微，乙方這么蠻橫？

華雯雯編了個謊話。

“那個……鄧總，這件事情我實在做不了主，江總給的價格的確已經是最低的價格了，再低下去連我的提成都沒了。”

“你的提成我來補給你，降多少，我給你提成20%的返點，你能降100萬，我就給你20萬。”

華雯雯猛地捂住了嘴巴，她知道如果不這么做，對方一定聽得到自己的驚訝。

這江曉然真的是個瘋子，一語成讖了。

“不好意思啊鄧總，不是我不想賺錢，是這個價格真的不能再低了。不如這樣吧，我先做完方案發給您看看，然后您再評估是不是合適。”

華雯雯匆忙地掛斷電話，又在沙發上靠了半天這才緩過勁來。

想了半天，她還是忍不住聯系了劉朝陽，告訴了他剛剛發生的一切。

說完之后，她苦著一張臉說道：

“之前總聽你說起江曉然的這些那些事，我還以為你有些夸張。現在跟了他，我反而有點理解你了。”

電話里的劉朝陽也忍不住笑了，他安慰華雯雯不要焦慮，既然跟了江曉然，那么就按照他的方案去執行。

臨了的時候還補了一句：

“被布雷姆稱為教父的瘋子，腦子肯定有不一樣的地方。你安心寫方案，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叫我，我們一起做。”

華雯雯掛斷電話，無奈地嘆了口氣。

可沒寫了一會方案，光頭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開口就直接問道：

“華姐，老鄧說你已經答應他降廣告費了？”

華雯雯一臉懵逼的樣子，連忙解釋說她從始至終都沒有答應過對方，只是說讓對方看過自己的方案之后再決定。

“那他就是在忽悠我們。你記住啊，老大定下的價格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千萬不要亂答應對方什么條件。”

按照光頭的說法，鄧凱云在掛斷自己的電話后，又給光頭打了電話，他說華雯雯可以把價格降低10多個點，但對于他來說還是不太滿意，于是想讓自己再和江曉然說說情。

光頭本來不相信這個說法，但忽然想到自己是第一次跟著江曉然做事情，保不準真的會出這樣的漏洞，于是不放心就打電話過來問問。

“行，謝謝你提醒我，放心吧，這個雷我一定不會踩的。”華雯雯感激地說道。

掛斷電話，華雯雯考慮再三，還是敲開了江曉然的房門，把剛剛發生的一切連同自己的想法都做了坦白。

包括給劉朝陽打電話的事情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后，華雯雯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站在江曉然面前：

“江總，這算不算泄露商業機密啊？畢竟朝陽他不是數字棱鏡的人……”

“說完了？”江曉然又打了個哈欠。

“說完了就去干活，今晚把計劃案做完明天拿給我。”

“這就完事了？”華雯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哦，不能算完——明天早上買一份油條和豆漿，早上8點準時送到我房間里，算做對你的處罰——還有，別死盯著劉朝陽，Lilian也可以問問。”

華雯雯心里頓時感到暖暖的，可她剛要轉身離開，江曉然又來了一句：

“這個不報銷，你自己出！”

“出出出！你這個江扒皮……”

這次她沒有壓低聲音。

一夜無言。

隨著7點半的鬧鐘響起，早已不知什么時候趴在桌上睡著的華雯雯猛然驚醒，她臉都顧不上洗，抓起手機就往樓下的早餐店跑。

可當她正要邁出門的時候，又停住腳步，打開了手機上的那條深夜發來的短信：

“400萬價格成交，恭候華經理的方案！”

我靠！

華雯雯立刻在當下呆住，但又馬上反應過來，抓起筆記本就沖向了江曉然的房間。

“開門開門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