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依附的龍骸碎骨表面,那層暗金殘焰,在三色火苗的持續支撐下,雖然依舊黯淡,卻奇跡般地維持住了最后一點火種,沒有徹底熄滅。而影右臂的骨甲,已經覆蓋到了他的肩膀,與后背那片嶙峋的骨甲連成了一體,形成了一副覆蓋了上半身右側的、猙獰而沉重的暗金甲胄!甲胄表面流淌的三色光暈更加明顯。
代價是巨大的。影的意識已經模糊到了極點,如同隨時會斷裂的琴弦。維持火焰的意志如同在燃燒靈魂。三眼山魈的氣息也更加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消散。
就在影感覺自己即將徹底崩潰,那縷維持平衡的三色火苗即將熄滅的瞬間——
依附的龐大龍骸碎骨,猛地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的震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吼——!!!”
一聲充滿了極致恐懼與絕望的龍吟殘響,直接在影的識海中炸開!這一次,不再是向他哀求,而是……最后的悲鳴!
影的“感知”瞬間被拉向碎骨深處!
只見那無垠的黑暗虛無中,無數道更加粗壯、更加冰冷的黑暗觸手,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群,從四面八方的虛無中猛地探出!它們不再滿足于緩慢的侵蝕,而是如同無數根貪婪的吸管,狠狠地……刺入了龍骸碎骨那最后一點頑強燃燒的暗金殘焰之中!
“嗤嗤嗤——!”
刺耳的、如同能量被瘋狂吮吸的聲響!那點在三色火苗支撐下艱難維持的暗金殘焰,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黯淡到了極致!火光急劇收縮,眼看就要徹底熄滅!
共生平衡……被強行打破了!
“淵底之喉”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它終于鎖定了新的、更具誘惑力的目標——影身上那層散發著奇異三色光暈的……新生骨甲,以及他意識深處那點融合了兩種本源雛形的……心燈龍骸之焰!
影瞬間感覺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到極致的吞噬意志,如同億萬根冰錐,狠狠刺穿了他意識外圍那層稀薄的乳白光暈“方舟”,死死鎖定了他和他身上的骨甲!
死亡的冰冷,從未如此刻般清晰而……無可抗拒!
冰冷的吞噬意志如同億萬根無形的毒刺,狠狠扎穿了守護影與三眼山魈的最后光暈“方舟”。那感覺并非劇痛,而是靈魂層面的絕對凍結與抽離感,仿佛整個“存在”都要被那“淵底之喉”強行剝離、吞噬!
依附的龐大龍骸碎骨劇烈震顫著,發出瀕臨解體的呻吟。碎骨表面那點僅存的暗金殘焰,在無數貪婪黑暗觸手的瘋狂吮吸下,如同風中殘燭,急劇收縮、黯淡,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
影的意識在這股恐怖的意志鎖定下,如同被投入冰封萬載的寒潭,瞬間變得無比沉重、遲滯。維持著與外界殘焰連接的那縷三色火苗,如同斷線的風箏,失去了所有控制,搖曳著……即將熄滅。
完了……最后的掙扎也……
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凍結、沉淪的剎那——
“影!”
一聲微弱卻異常清晰、如同驚雷般在靈魂深處炸響的呼喚,將影從冰冷的沉淪邊緣猛地拉了回來!
是三眼山魈!
影艱難地“轉”動意識,凝聚在身旁那個同樣被死亡籠罩的同伴身上。
只見三眼山魈不知何時,竟強行支撐著坐起了身!她臉色慘白如透明的水晶,嘴角不斷溢出帶著淡金色的血液,那是生命本源枯竭的征兆。但她的雙眼,卻燃燒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純凈而決絕的金色火焰!那火焰不再是佛力的光芒,而是一種燃燒靈魂、燃燒生命最后余燼的……涅槃之火!
她的目光,穿透了影覆蓋骨甲的右臂,穿透了那層稀薄的光暈,死死地鎖定了影意識深處那點搖曳的“心燈龍骸”之焰!她的眼中沒有恐懼,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悲憫和……決然的犧牲!
“你的火……是唯一的……希望……”三眼山魈的聲音沙啞、微弱,卻帶著一種洞穿靈魂的力量,每一個字都如同燃燒的星辰,“我的……舍利……我的……殘軀……愿為……燈油……”
話音未落!
三眼山魈那雙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眼眸猛地一凝!她雙手極其艱難地在胸前結成一個極其古怪、仿佛要引燃自身的印訣!同時,她猛地低下頭,對著自己殘破的胸口——那曾經被佛骨舍利之光融入的位置——狠狠……咬了下去!
“噗——!”
并非血液噴濺!一道凝練到極致、蘊含著三眼山魈所有殘存生命力、所有破碎佛骨舍利本源、以及她最后燃燒靈魂意志的……純粹金色光流,如同被點燃的液態黃金,從她咬破的胸口處……狂涌而出!
這光流出現的瞬間,影意識深處那盞因吞噬意志鎖定而劇烈搖曳的琉璃心燈虛影,如同被注入了最狂暴的燃料,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嗡——!!!”
一聲清越到撕裂靈魂的梵音響徹虛無!琉璃心燈虛影瞬間凝實如同實質!燈芯處的白金火焰不再是火柱,而是化作了一輪……純凈無暇、散發著焚盡八荒邪祟與撫平一切混亂決絕意志的……白金烈陽!
這輪白金烈陽出現的剎那,那鎖定影的冰冷吞噬意志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灼傷,猛地發出一陣無聲的尖嘯,瞬間退縮了一絲!纏繞在龍骸碎骨上瘋狂吮吸的黑暗觸手,也如同遇到了克星,被白金光芒灼燒得發出“滋滋”聲響,猛地縮回了一部分!
“就是……現在!”三眼山魈的意念帶著最后的決絕,如同燃燒的流星,狠狠撞入影的意識!“點燃它!用……我的……一切……點燃……你的……路!”
隨著她的意念,那道從她胸口涌出的、燃燒著生命與靈魂的純粹金色光流,不再注入心燈虛影,而是如同擁有靈性般,化作一道貫穿虛無的金橋,瞬間連接了影意識深處那點搖曳的“心燈龍骸”之焰!
“轟——!!!”
影的意識核心如同被投入了恒星的核心!那點微弱的、融合了心燈佛光與龍鱗守護的三色火焰,在接觸到三眼山魈燃燒生命與舍利本源的純粹光流的剎那,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爆炸了!
不,不是爆炸!是……點燃!是……升華!
一點全新的、無法用語言形容其色彩的火焰,在影的意識核心深處……升騰而起!
這火焰的核心,是純凈到極致的白金,如同三眼山魈燃燒生命獻祭的舍利光輝;火焰的內層,是溫暖堅韌的乳白,如同初代僧人的心燈慈悲;火焰的外層,是沉重凝練的暗金,如同龍鱗的守護與洪荒的威嚴;而在火焰的最邊緣,無數細微的、由三眼山魈最后靈魂意志構成的玄奧金色梵文,如同流淌的星河,纏繞、旋轉!
這不再是簡單的融合,而是……以三眼山魈的犧牲為橋梁,以初代心燈為引,以血契龍鱗為基,點燃的……最終的、寂滅中的……涅槃之火!
“呃啊啊啊——!!!”
影發出了一聲混合著極致痛苦與力量爆發的無聲咆哮!他的意識在這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沖擊下,仿佛要被徹底撕裂、升華!覆蓋上半身的暗金龍鱗骨甲瘋狂地震顫、生長!無數細密的、流淌著四色光華的符文在骨甲表面浮現、流轉!一股沉重、浩瀚、慈悲、凈化、守護……種種矛盾卻又完美交融的恐怖力量感,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在他這具殘破的軀殼中……轟然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