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客串心理咨詢師路明非
- 龍族:兄長路明非不會成為情圣
- 正月初九的冰棍
- 2009字
- 2025-07-02 23:57:43
路明非輕輕嘆了口氣,走到鋼琴邊。
柳淼淼整個人都害怕地縮成一團,肩頭微微顫抖,幾乎要蜷縮成一團。
路明非俯下身,溫熱的呼吸若有若無地拂過柳淼淼低垂著、露出脆弱頸項的耳廓。
“淼淼?”
路明非的聲音很輕,很溫和,帶著能夠穿透混亂心神的奇異魔力。
就像是一道微光,猝不及防地刺破柳淼淼意識中那片充斥著母親尖銳聲音的黑暗深淵。
少女的身體猛地一顫,那聲音.......不是母親。
說來悲哀,在柳淼淼的認知中,母親永遠不會用這樣帶著溫度的聲音喊她,那位不再練琴的鋼琴家只會連名帶姓地叫她“柳淼淼”。
而現在,出現在耳邊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甚至帶著明顯的的擔憂。
這樣的認知瞬間擊破充斥柳淼淼周身的混沌,那死死纏繞著她的、源于母親的恐懼幻象,也被這樣關切的聲音硬生生撕開了一道裂口。
柳淼淼那驚恐中被淚水模糊的視線,終于一點一點艱難地向上移動,越過自己顫抖不止,仍然帶著紅痕的手腕,越過圓潤冰冷的琴鍵邊緣.......
她看到了。
映入眼簾的,不是母親那張精致卻毫無生氣的玉雕面孔,不是描繪得一絲不茍卻冷酷無情的眉眼。
是路明非。
他近在咫尺,就那樣俯身看著她,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路明非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路明非的眉頭微微皺著,但蹙起的弧度中絕不是刻薄的挑剔,更沒有母親那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最重要的是,在那之中柳淼淼讀不到名為“失望”的情緒。
路明非安靜的看著面前淚流滿面的少女,心中的猜測也得到印證。
柳淼淼最近越來越差的狀態,恐怕跟她那個從未提起的家庭有關。
也許......她家里給她的壓力太大了。
感覺自己得客串一把心理咨詢師是怎么回事?
柳淼淼伸手胡亂擦了擦眼淚,曾經想要竭力維持的優雅早已破碎不堪,但柳淼淼已然顧不上這些。
女孩有些不可置信的輕聲呢喃,“路.......明非?”
是路明非——不是母親。
當然不是那個刻薄的母親。
遲來的認知像一劑強效鎮靜劑,瞬間注入柳淼淼狂亂的心臟。
幾乎要將她撕裂的窒息感驟然一松,死死卡在喉嚨里的嗚咽也終于沖破束縛,化作一聲破碎的抽泣。
少女死死咬住的下唇松開,濃郁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但她毫無察覺,只是放聲抽泣。
路明非被她嚇了一跳,但還是迅速抽出紙巾遞給柳淼淼,輕聲安慰道。
“是我.......我在。”
路明非的目光溫和而堅定,帶著似乎洞悉一切的了然——雖然他對柳淼淼的情況只有一知半解的猜測,但盡量安撫住眼前崩潰的少女綽綽有余。
他沒有去碰觸她帶著血痕的手腕——這可能會再次刺激到她——也沒有試圖用多余的言語去填補那巨大的恐懼空洞。
路明非似乎完全理解她此刻的脆弱和那不堪重負的枷鎖。
他只是伸出手,動作極其輕柔,按在了那本攤開在譜架上的、沉重的《大公》樂譜上。
那本象征著比賽、象征著母親的期望、象征著無休止苛責與審視的樂譜。
然后,在柳淼淼茫然、甚至帶著一絲殘留驚懼的注視下,路明非的手指穩穩地捏住了樂譜的邊緣。
“停下練習吧。”
他的聲音清晰又平靜,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
這種權威感并非來自壓迫,而是源于一種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投下了一枚定海神針。
它奇跡般地隔絕了柳淼淼腦海中母親殘留下的尖銳的斥責聲,驅散了她心中狂亂的驚濤駭浪,幾乎崩斷的神經在瞬間松弛下來。
仿佛一個溺水者終于被拉上了岸,雖然渾身濕透冰冷,狼狽不堪,但確確實實地,“活了下來”。
柳淼淼怔怔地看著他,淚水依舊洶涌,但眼神中的驚恐和絕望被一種巨大的茫然和難以置信取代。
她看著路明非的手指微微用力。
“嘩啦——”
紙張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那本承載著她所有壓力與恐懼的《大公》樂譜,被路明非干脆利落地從譜架上抽走,合攏,然后隨手放在了鋼琴光亮的漆面上,遠離了柳淼淼的視線范圍。
動作流暢自然,似乎是在拂去一粒礙眼的塵埃。
那本“圣旨”被移開了。
柳淼淼的視線下意識追隨著那本被移開的樂譜,仿佛失去了焦點的錨點,心也跟著空了一下,隨即又被一種奇異的、輕飄飄的失重感攫住。
路明非直視著她如受驚的小鹿一般含淚的眼,緩緩開口道:
“我有些好奇......”
他頓了頓,目光穿透她層層疊疊的偽裝和防御,直抵內心最深處那片被恐懼冰封的角落。
“淼淼在害怕什么?害怕出錯?還是害怕......注視?”
柳淼淼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害怕出錯?害怕注視?這些當然都是。
但更深層的恐懼,是害怕達不到那永遠無法企及的標準,害怕承受隨之而來的冰冷失望和刻薄否定,害怕自己存在的價值僅僅維系在那冰冷的琴鍵和殘酷的分數上。
那些情緒在她胸腔里翻涌,卻堵在喉間。
路明非看著她欲言又止、依舊被淚水浸泡的脆弱模樣,眼神中掠過一絲更深的理解和憐惜。
他不再追問這個有些沉重的問題,只是微微俯身,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一些,聲音放得更輕,如同最溫柔的羽毛拂過心間。
“別去想那些了.......什么比賽,什么標準,完美的評判什么的。”
他的目光掃過那本被移開的樂譜,再落回柳淼淼臉上,帶著一種近乎鼓勵的溫和笑意。
“現在,這里只有你和我。”
他停頓了一下,那雙總是帶著點散漫,此刻卻異常清亮堅定的眼睛,牢牢鎖住柳淼淼的視線,然后,一字一句地說道。
“所以,彈你想彈的曲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