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和阿昭頂著細雨追到大理寺時,正聽見公堂上傳來書生的吟詩聲:“衙門深深鎖清秋,酒意未散上心頭!”驚堂木“啪”地拍在案幾上,主審的大理寺少卿氣得胡子亂顫:“大膽狂徒!冒充詩仙也就罷了,在本官堂上還敢胡言亂語!”
阿昭攥著沈星河的衣袖壓低聲音:“這下好了,真鬧出人命官司!”沈星河卻突然眼睛一亮,瞥見堂下縮在角落的告狀人——正是前日在茶寮被坑了三倍茶錢的右相府管家。
“大人且慢!”沈星河一個箭步沖上前,“此人狀告李兄,分明是挾私報復!”他從懷中掏出一沓皺巴巴的紙張,“諸位請看,這是李兄近日在沁芳齋所作詩詞,字字珠璣,怎會是招搖撞騙?”
阿昭在旁看得目瞪口呆——所謂詩詞,不過是沈星河連夜用茶水暈染、偽造的“古畫”,上面歪歪扭扭寫著“茶寮喝酒好快活,沈郎阿昭是活寶”之類的打油詩。
書生晃著酒葫蘆湊過來,突然指著管家大喝:“你這腌臜小人!前日在沁芳齋被我識破買兇作偽證的丑事,今日便來報復,良心何在?”此言一出,堂上眾人皆是一驚,管家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大理寺少卿皺起眉頭:“此話當真?”
沈星河趁熱打鐵,從袖中摸出半塊發霉的桂花糕:“大人您看!這是右相府管家前日在茶寮留下的證物,上面沾著的霉斑,與他賬本上篡改字跡的墨漬如出一轍!”阿昭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那分明是沈星河今早故意扔在管家馬車旁的。
就在氣氛僵持時,公堂外突然傳來一聲高喊:“圣旨到!”太監尖細的嗓音驚得眾人紛紛下跪。宣旨太監抖開黃綾,念道:“聞民間有詩才出眾者李白,著即刻入宮,為太后壽宴獻詩!”
原來,那日在茶寮圍觀的賓客中,有人將書生的“詩作”傳進了宮。太后本就愛附庸風雅,一聽有“詩仙轉世”,立刻下旨召見。
大理寺少卿看著堂下醉醺醺的書生,再看看沈星河手里的“證物”,突然覺得頭大如斗:“既、既然有圣旨,那此案...暫且押后!”
出了大理寺,阿昭狠狠踹了沈星河一腳:“下次再搞這種鬼把戲,我就把你和那醉鬼一起送進大牢!”沈星河揉著屁股嘿嘿笑:“這不化險為夷了?而且你沒發現嗎?”他神秘兮兮湊近,“那管家聽到‘買兇作偽證’時的表情,分明有鬼!說不定右相府真藏著什么秘密...”
書生突然摟住兩人脖子,酒氣噴在他們臉上:“管他什么秘密!走!回沁芳齋!我要寫一首《大理寺脫險賦》!”
三人勾肩搭背往茶寮走去,身后是暮色漸濃的京城。沈星河望著漫天晚霞,突然一拍腦袋:“壞了!太后壽宴!那醉鬼要是在宮里闖禍,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阿昭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包醒酒藥:“早料到你會惹事,我已經備好了。不過話說回來...”他看著前方手舞足蹈吟詩的書生,嘴角不自覺上揚,“這茶寮的日子,還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夜色漸深,“沁芳齋”的燈籠又亮了起來,遠遠望去,像漂浮在京城夜色里的一團溫暖燈火,靜靜等待著下一場啼笑皆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