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佳,跟我去醫院!”我拽住她發抖的手腕,她卻突然盯著遠處,瞳孔里浮著病態的潮紅。
看見急診樓走廊的白熾燈下,陸沉的皮鞋聲從樓梯口傳來他和高宇的對話。
“妹妹總是這么天真。”陸沉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她以為推下海林小棠就死了,可那丫頭居然游上了岸。”他踢開類似塑料瓶的東西,“我只好用這塊石頭,親自送她回海里。高宇只是“嗯嗯”的迎合著......
聽到陸沉說出的真相,陸念佳雙眼瞬間充血,渾身劇烈顫抖著就要沖出去。我心下一緊,急忙伸手死死攔住她,兩人推搡間帶倒了墻角的清潔工具。
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響格外刺耳,陸沉的聲音陡然冷下來:“誰在那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走廊另一頭突然傳來另一個人的喊聲:“陸醫生!會議室的人都在等您!”趁著他遲疑的空檔,我拽著還在掙扎的陸念佳,跌跌撞撞地朝樓梯口狂奔而去。
我帶陸念佳躲去醫院天臺,陸念佳忽然抓住我的手:“小時候爸爸打我,都是哥哥護著.....可他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你知道你爸媽為什么吵架嗎?他真的是你親哥嗎”,我一臉疑惑“我覺得你記憶缺失了,還有小佳,其實我看過你的筆記本,你只寫了9歲和12歲的事情,中間發生了什么你記得嗎”。
陸念佳突然劇烈顫抖起來,牙齒撞得咯咯作響,蒼白的指尖死死揪著頭發:“我不記得了......不、這不可能......”
我帶陸念佳回到病房時,她的哥哥陸沉竟收到消息來送飯。
同時病房電視突然播放新聞:“海邊失蹤少女案重啟調查,附近工地發現疑似人體殘骸......”
陸沉手里的筷子猛地折斷,飯盒掉落在地上,湯汁濺在了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紋身——竟是條纏繞著月牙鎖的毒蛇。
陸念佳突然笑起來,笑聲混著雨聲格外刺耳:“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沒殺她,卻讓我背了三年的罪......”
陸念佳被注入了鎮定劑,陸沉開口:“現在不是挺好的,你為什么要打破......只有死人不會說話”,他拿著不明的藥向我走來。
“不要”,我猛然驚醒,只見奶奶滿臉淚痕,哭成了淚人,在外地工作的父母也守在醫院里。原來我寫《海墓》時,長期作息不規律,暈倒距離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
夢中的驚險場景漸漸消散,原來一切都只是場夢中夢,而我,終于醒了?不過我的鎖是肯定還在的,但是為什么我感覺我缺失了某些記憶,一想就頭疼,真的結束了嗎?
醒來后在醫院為治療失眠,我戴上腦電波監測手環。APP顯示,每當我進入REM睡眠階段,心率會驟降至40次/分,仿佛被人攥住心臟。更詭異的是,夢境錄像里總有段10分鐘的雪花屏,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中斷。
護士夏珊珊遞來顆助眠藥說“孟小姐這能讓人做甜甜的夢“。
進入夢里走進棟復古旅館,每間房門口都掛著住客的照片——小棠穿著死前的衣服站在304門前,門牌號的金屬牌上凝著水珠,像她死時眼角的淚。
夢里的我總比現實慢半拍。當我在走廊奔跑時,手里出現帶血的剪刀,刀刃映出夏珊珊的臉。旅館廣播響起:“親愛的客人,您已進入解夢第2次循環,本次解夢目標:305。
醒后感受梅雨季的潮氣滲進書頁,我捏著《海墓》稿紙的指尖泛起青白:“就知道沒那么簡單。”
空調出風口的風卷著陳年墨味,將紙頁間夾著的電影票根吹得輕顫——褪色的“勿忘我”圖案邊緣毛糙,像被無數次摩挲過,與賀澤遠速寫本里露出的半截票根嚴絲合縫。
手機在木質桌面震動時,我正對著稿紙上暈開的墨點發呆。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像枚淬了冰的針:“夏諾諾的墜樓報告在305旅館。”光標在屏幕上跳動三下,短信突然消失,只剩空白對話框里浮動的“對方正在輸入”。
“夏諾諾又是?”消毒水氣味突然蓋過雨水腥氣,我踉蹌著扶住樓梯扶手一陣頭疼,眼前閃過住院時的記憶:夏珊珊給我注射藥物時,輸液管陰影在墻面投出月牙形狀,與陸念佳頸間淤青如出一轍。
“這針能讓你睡得更安穩。”夏珊珊她的白大褂蹭過我手背,指尖的平安鎖“諾”字突然滲出血跡
我猛地揮開她的手,后退時撞翻消防栓。注射器滾落在地,淡藍色藥液在瓷磚上蜿蜒成海浪形狀——正是我昏迷期間,她每天給我注射的“助眠劑”。
“你在藥物里加了什么?”我按住狂跳的心臟,后頸泛起與昏迷時相同的冰涼感,“為什么每次REM睡眠都會心率驟降?”
夏珊珊歪頭笑了,銀鐲子輕叩注射器:“只是點能讓人永遠活在夢里的小東西。”
她發梢滴落的水珠砸在地面,聚成微型沙灘,“你以為昏迷是意外?其實是我給你開的‘解夢門票’啊。”
遠處傳來電梯提示音,她突然壓低聲音:“諾諾墜樓那晚,我聽見她在電話里喊‘孟晞晞的小說可以告訴我真相’。”
她摸出新的注射器,針頭在聲控燈下泛著冷光,結果她剛說完,就看見陸沉的車停在醫院門口。
我后退到墻角,記憶如潮水漫來:昏迷時的夢境里,總出現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女生,卻一個戴“勿忘我”銀鐲,一個什么也沒有——原來那不是幻覺,是雙胞胎。
“你作為護士冒險給我注射藥物,就是為了讓我寫完小說?”我盯著她腕間的銀鐲,突然想起賀澤遠手稿里的批注,“‘活人不能出現在死人的故事里’——因為賀澤遠故事里的‘小夏’其實是你,對嗎?”
我的回憶拉回與賀澤遠后來的相處:賀澤遠的鉛筆在稿紙上敲出細碎的響,陽光穿過他指縫,在“小夏”二字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我盯著電腦屏幕上并排的文檔,左邊是他未完成的《海潮謎案》,右邊是我停滯不前的《海墓》
“這個角色總像隔著層玻璃。”
他突然把椅子轉向我,帽檐下的眼睛映著屏幕藍光,“你說,要是給她加個雙胞胎姐姐,會不會更有張力?”
“也許本來就有呢”,我咬著筆帽笑:“我感覺可以完結啦,你怎么又想著加個小夏?是不是談戀愛啦!”指尖劃過他手稿里“小夏”的段落,才發現每個“夏”字右下角都有個極小的墨點,像被筆尖反復戳過的傷痕......
“哈哈哈”夏珊珊的笑容僵住,注射器在指尖顫抖:“你果然有用......諾諾就是太笨,才會去翻賀澤遠的稿子,才會看見那錄屏......”
“所以你殺了她?”我攥緊衣角,手指硌得掌心發疼,“用陸沉教你的方法,把她偽裝成意外墜樓?”
“我沒有殺她!”她突然尖叫,注射器刺破空氣,“是陸爺說,只要她消失,賀澤遠的小說就能拿獎!我也能......”
“怎么說她應該是你姐姐的對象,和你什么關系,你們這是謀殺”。話音剛落,聲控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玻璃碎裂聲。我感覺有液體濺在腳踝,咸腥氣味混著醫用酒精——是夏珊珊的血。
她的呼吸聲從頭頂傳來,帶著詭異的平靜:“你知道嗎?我不會放棄知道真相”。
“想知道什么?珊珊你真是不乖”是陸沉的聲音,我踉蹌著逃下樓,暴雨沖刷著記憶:只有死人不會說話
巷口的霓虹燈光突然變成藏藍色,映出墻面新噴的涂鴉:兩條交纏的蛇繞著月牙鎖,而在涂鴉角落,用極小的字體寫著:“你昏迷時,奶奶拿走燒掉的平安鎖被掉包了,真鎖在——”
我攥著衣服沖回奶奶房間,木紋床頭還擺著她常戴的藍布帽。“奶,那鎖......”話未說完,她枯瘦的手突然攥住我手腕,渾濁眼珠轉向窗口:“早燒了,冒的煙都是黑的......”
“我就在四合院燒的,但是這不是什么好東西,我被那個老頭騙了,不然也不會讓你這樣苦。”奶奶指節叩了叩床頭柜,泛黃照片里穿對襟褂的道士正沖我笑,背后是爬滿青苔的四合院影壁。
告別奶奶我獨自來到四合院殘垣前,看著暴雨砸在青瓦上時,斷墻上“拆”字被藤蔓啃出缺口,當年上鎖的二樓門廊只剩半截紅漆柱。月光突然劈開云層,照見墻根蜷縮的人影——女孩抬起臉,左眼角淚痣晃得我心悸,那是夏諾諾的墜樓監控里被馬賽克的痣。
“害怕嗎?是來找鎖嗎?”她指尖撫過斷磚上的月牙刻痕,裙角滴下的不是雨水,是暗紅液體,“我在這里還認識了一個好朋友呢,不過她的尸骨被轉移到哪戲園子......”話音未落,瓦當墜落砸中她肩頭,碎成齏粉的竟是紙扎人形。
我猛地驚醒,手心全是冷汗,還多了毫發無損的平安鎖。護士站傳來嬉鬧聲,夏珊珊端著藥盤走進來,腕間銀鐲卻沒了“諾”字血漬。
我想起解第一個噩夢時,戲園子的那個沒有眼睛的老頭死前指著后臺木箱,難到里面有尸體,而且最開始從四合院回家看到的兩個人影,難道是暗示她們死的怨氣嗎?這個噩夢好像越來越復雜了,知道有逃脫的可能嗎?
“做噩夢了?”她遞來溫牛奶,目光掃過我腕間突然出現的平安鎖,瞳孔驟縮。
走廊里,皮鞋聲由遠及近,而同屋病友正招呼我玩“三個字”游戲,那么大了還是感覺好玩。
平安鎖在日光下泛著冷光,鎖芯縫隙卡著半片干枯勿忘我和當年林小棠手機殼一樣。樓下傳來收廢品的吆喝,三輪車后斗堆著塊褪色門匾——正是記憶中道士觀的“知天命”匾額,落款日期與諾諾墜樓日分毫不差。
夏珊珊的銀鐲在腕間晃出細碎銀光,那是姐姐諾諾戀愛時,賀澤遠送的「情侶信物」——如今卻成了她偷藏心事的枷鎖。她總盯著我手里平安鎖走神,鎖芯里的勿忘我干花與賀澤遠書房花瓶里的一模一樣,那是他初戀林小棠的最愛。而病床頭柜擺著竟也是賀澤遠書桌上的同款花,夏珊珊說賀澤遠總說這是“靈感之花”。
“賀澤遠根本不愛你,包括你姐姐。”我攥緊床頭欄桿道,“他接近你們,只是因為你能幫他完成新的小說,因為他的愛人已經死了。”夏珊珊的手劇烈顫抖,牛奶潑在床單上。
她喉間發出破碎的笑:“你以為我不清楚?從他把‘小夏’寫成雙胞胎姐妹開始,我就知道…為什么不是珊珊諾諾,而是小夏,因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姐姐”。
聲控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銀鐲墜地的脆響,夏珊珊的呼吸噴在我耳邊:“我看到了賀遠哲的新作《解夢循環》,主角是你”。
“所以你應該清楚,他騙了我們。說撞見林小棠被侵犯,其實是自己想阻止陸沉卻被周明宇攔住才暴露的。”我盯著夏珊珊,語氣帶著篤定。
夏珊珊垂著頭,喉結滾動,蒼白的嘴唇翕動幾下,到底還是沒有說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