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俱樂部。

何塞正在清理殘磚碎瓦，這有很大部分來源于火焰長槍和傀儡自爆的功勞。

“露西爾呢？還有其他人呢？”

何塞做了一個“晚安”的手勢：“讓她好好休息吧，不然她連自己人都砍。”

說著，他動了動自己綁著白繃帶的右手。

“其他人昨天行動損耗太大，隊長給他們休了一天假。”

“砍得好，”格林笑笑，他并不心疼這位“狡詐”的占卜師：“昨晚行動還順利嗎？”

“還行是還行，只不過出了點小意外，”何塞捏了捏鏡框：“那位神秘的超凡者——夏洛克·福爾摩斯，他又出現了。好在，他這次站在我們這一邊。”

格林先是表現出驚訝，接著認真分析道：“這么說來，福爾摩斯好像從來沒有和官方組織敵對的意思。”

“的確如此，但官方流程總不能因為他一個人改變吧。背景調查，實名認證，心理評估難道會要了他的命嗎？”

還真會要了我的命。

格林心中默默吐槽一句，也拿過清理工具。

“對了，我怎么沒見隊長？”

“他在地下室，那里也是亂作一團。”何塞搖搖頭：“等有空再和你解釋昨晚的事，真是……”

地下室里還有格林要拿到的東西——

那顆錫心。

昨晚，他親眼看見卡爾頓死后，三人身上同時亮起光芒匯聚，最后在血泊中凝結出那顆心臟。

根據“快樂王子”的經驗，格林有理由懷疑那是三個人超凡權柄融合后的產物。

他們都是【永恒】權柄的超凡者，死后靈性無法維持體內超凡權柄的穩定，從而分離——這種現象在神秘學上是十分常見，普遍觀點認為超凡也是一種守恒能量，并不會因為超凡者死亡而消失。

只是不同人身上的情況不同，有些超凡者死亡后，有些超凡權柄仍會殘留身體中，變成一件可怖的人形遺物。

因此，官方組織有特別處理超凡者尸體的人員，統稱——收尸人。

昨晚，格林帶不走那份超凡權柄，傀儡身上也沒有其他魔法，只能是將錫心重新塞回卡爾頓體內。

希望還沒人發現它。

格林本想將錫心隨意丟在某個角落，但他很快意識到，帶著強烈超凡氣息的心臟對于超凡者來說無處可藏。

重新塞回體內，或許還能讓別人誤以為卡爾頓等人身上的超凡權柄還未分離。

思忖間，格林聽到嘎吱嘎吱的木板擠壓聲。

“隊長。”

不出所料，走進休息室的人正是卡萊爾。

他還是穿著昨晚那件衣服，到處都是破損，血跡也沒有擦拭。

“收尸人快要來了，何塞，你下去幫忙抬一下尸體。”

接著，他環顧一圈，注意到格林：“你也去吧。”

“我……我嗎？”

俱樂部某位習慣什么事都與自己不沾邊的文職人員，下意識指了指自己。

“嗯，你休假了一天，看上去狀態還不錯。”

“詛咒”魔法的反噬差不多消失干凈，格林身體確實沒有多少異常，他立馬點點頭，快步跟在何塞身后。

突然，身后的卡萊爾提醒道：“你們小心點，他們的超凡權柄似乎沒有分離。”

“明白。”

片刻后。

“地下室都被毀成這個樣子？”

明知故問的同時，格林還有些心虛，傀儡自毀一瞬間，他就無法共享傀儡的視角。但根據上次阿特維克的經驗，格林猜測威力不會太小，只是和那個相比，沒有致死的【奇跡】超凡能力。

但直到他親眼看到后才意識到，在狹小空間中，傀儡的自毀還是很恐怖的。

雖然左右兩個房間各有超凡物品保護，沒有太大影響，但木質樓梯，青石磚，煤氣燈等等都沒有多少完好，就連“真理之墻”看上去都顯得十分破舊。

穿過墻體，格林就看到地上散布的灰白色小點，那是傀儡自毀的碎屑。

“喏，這些都是福爾摩斯的身體。”何塞笑著指向那些灰白色的燃燒物：“這些東西都不夠我占卜的。”

“所以，你們認為福爾摩斯死了？”

“怎么可能，那家伙就像一位魔術大師。”何塞向禁閉室走去：“雖然不知道他當時通過什么手段逃脫，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活著。”

說話間，兩人來到禁閉室。門前放置著三個大鐵柜。

方方正正，稱呼它為“棺槨”似乎不太合適。

里面靜靜躺著三具尸體，白布遮蓋，格林看不清他們的臉，卻依稀能夠通過他們的身形分辨出來。

最左側的應該是卡萊爾，至于兩位伊迪絲……

“想什么呢。”

“咳咳，他們是誰？”

“卡爾頓，伊迪絲，還是伊迪絲，”何塞用手一個個指過來，裝著卡爾頓的鐵柜一邊，抓住邊緣延伸出來的握柄：“搭把手，這里的事情我可以慢慢和你說。”

格林連忙抓住另一個握柄，問道：“能告訴我？”

“不然呢，你不是快成為‘調查員’了，這沒什么吧？”

眼前拉下黑線，格林抬起沉重的鐵棺，弱弱地回道：“我也沒說要成為‘調查員’啊。”

“抱歉，我實在想不出來你有什么拒絕的理由。”

“那可是高危職業，雖然擁有超凡，薪水優渥，但我也不像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吧。”

何塞抓的是鐵棺前端，此刻轉過頭，認真道：“你不僅見錢眼開，而且工作懈怠，有時候‘調查員’的活可比文職人員輕松多了，畢竟一個星期有時候都不會有一起超凡事件。”

聞言，格林眼角抽動。

“你這是誹謗！”

…………

地下室的搖搖欲墜的木質樓梯讓格林走的心驚膽戰。

十幾分鐘后，鐵棺整齊地排列在休息室內。

“好了。”

何塞擦拭著額頭汗水，坐在沙發上。

其他成員在經過一夜的打掃后提前回去休息，露西爾在睡覺，做早餐的職責落在卡萊爾頭上。

廚房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

“你去把露西爾叫起來吃早餐吧。”指了指地上的鐵蓋：“我還得把這些東西關嚴實。”

格林站在鐵棺旁沒有動，聳聳肩：“你自己去，我可不想被打出來。”

看向表情僵硬的何塞，他接著說道：“我可不想和你一樣在手上纏繃帶。”

半個小時前，占卜師還告訴他少女昨晚亂砍人的經過。

格林清楚知道，露西爾的病緩和下來需要一個過程，按照昨晚那個情況，今天砍人倒不至于，但一碰就炸毛的小貓肯定避免不了。

“你……”看著格林已經開始給鐵棺蓋蓋，何塞敲敲額頭：“算了算了。”

接著，他才緩緩起身，拖著拉長的步伐向少女房間走去。

“哎——”

他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梅菲斯特，我跟你打賭，他會被露西爾打一頓。”格林輕描淡寫道。

“我賭小白兔會揍他的臉！”魔鬼難得和他保持立場一致，興沖沖道：“我早就看他那戴著眼鏡，小人得志的模樣不爽很久了，格林，我們要不要幫小白兔——”

“格林！”

“你在干什么！”

噓！

格林輕輕合上鐵蓋，然而里面的尸體也不翼而飛——都飛入他的魔法口袋。

不過很快，白色的“蛻變”魔法注入，一張帶有夏洛克·福爾摩斯的簽名卡片變成死去的卡爾頓，輕輕被白布覆蓋。

他的動作很快，三具尸體都消失不見時，何塞似乎也才走到露西爾房間門口。

“我們為什么要偷他們的尸體，把錫心拿出來不就行了。”

格林沒有回答，只是稍稍用力地合下最后一個鐵棺。

下一秒。

嘭！

砰！

啊！

鐵棺閉合，木門撞擊以及何塞的慘叫聲同時傳來。

…………

“魔法口袋”以及其他一些維度類的超凡物品是不能裝運人體的，當然，尸體和傀儡不算在內。

將紙片“蛻變”成人體，兩者體型上的巨大差異性注定意味著遮掩不了多久，好在一身黑袍的收尸人很快就到了。

他詳細地詢問了卡萊爾相關事宜以及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如此周密的流程下，比較好笑的是他卻沒有打開鐵棺檢查一眼。

格林上個月因為逝去的同事見過收尸人一次，雖然沒有意外，但心中緊繃著弦。

直到高大馬車遠去，他才松了口氣。

下午五點。

眾人把空蕩蕩且滿目瘡痍的海岸俱樂部整理干凈后，格林找了個借口離開這里。

七繞八拐，在遠離梅菲爾街道的地方，確認無人跟蹤后，他才坐上一輛出租馬車。

“先生，要去哪兒？”

“珠寶區，基山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