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茵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心不在焉看著的電視劇，現在成為了背景的白噪聲。

她側著坐，所以視線不佳。

正因此，才能微微歪頭，就把外面那道練劍身影盡收眼底。

時間幾乎是整整一個多小時。

然后，少年才結束了訓練。

柳茵茵莫名的想，原來少年的體力，這么好啊？

那道身影雷厲風行。

幾乎是結束訓練了就進來。

“茵茵姐！我先洗澡啦！”

他朝沙發上的溫柔美人打招呼。

“嗯。”

柳茵茵點點頭，不多言。

連目光，也只是蜻蜓點水般掠過，看他一眼，然后收回。

再然后，鐘岳去趟二樓。

不久后，

樓梯又有下來的腳步聲。

再之后，

柳茵茵聽到哇啦啦的水聲響起。

隱約，還有哼唱聲音。

那旋律，挺動聽的。

柳茵茵想豎起耳朵聽，又聽不太清楚。

只是莫名覺得好笑。

竟然還有點音樂細胞嗎？

應該說，真不愧是特招入學的小文豪？

柳茵茵忽然扭頭。

手機在低矮桌子上震動著。

她拿起，看了眼短信：

是高蕓說的，可能要很晚回來，因為小琉璃意外的在敲架子鼓和歌聲方面，都頗為天賦。

柳茵茵好奇地看了一眼照片。

是小琉璃認真專注敲著一堆鼓的身影，很帥氣很酷。

又有一小段音頻。

柳茵茵聽了后，覺得真是天籟之聲。

原來不是吹噓！

她忽然又隱約聽到，那伴隨清晰啦啦花灑水聲的悅耳旋律。

自幼不能說五音不全，但肯定至少四音不全的柳茵茵，心中驀然涌現出一些嫉妒。

她回過神來時，

人已經站起來，走到了客廳窗邊。

她的手，指尖剛觸到布料。

立刻就僵硬住了。

她目光看向外面漆黑的夜。

似乎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盯著這邊。

這一點，

反而讓柳茵茵深吸一口氣。

她，猛然又緩緩將窗簾拉攏，隔絕了外界的微光。

再去把屋子正門虛掩起來，

然后把邊上的客廳明亮白熾大燈開關，摁下。

然后摁另一個鍵。

客廳瞬間被暖黃小燈籠罩，靜謐空氣里悄然流淌起某種隱秘的霧。

柳茵茵指尖撫過酒柜冰涼的玻璃門，取出葡萄酒時，瓶身的涼意順著掌心蔓延。

她倒了半杯，然后仰頭飲下淺淺一小口，喉間泛起微澀，

接著陷在思緒中。

她在想這次出差的絕密任務，到底會接觸到什么？

直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這把柳茵茵的思緒拉回當下。

“好哇！一個人偷喝酒！”

鐘岳一身清爽干凈的過來，眼睛發亮般，除開那似是發呆的柳大美人外，最吸引他目光的，就是那瓶紅酒。

酒中液體，在昏黃燈光下格外的迷人。

“這是我家！”柳茵茵白了少年一眼。

可卻不知道……

她的鵝蛋臉微微酡紅，在暖黃光芒下，顯得比那揮發著淡淡酒香的酒精飲料更加迷人。

鐘岳扭過頭去，立刻看見了立柜里的高腳玻璃杯。

“我也嘗嘗！”

他半點兒也不客氣。

取杯，然后給自己倒了小半杯。

“未成年不許喝酒！”柳茵茵輕笑著打趣。

“其實算虛歲的話，已經十八了，就是身份證上。”鐘岳辯解。

他倒出深深酒紅色的液體。

一股酸澀風味，直接飄出來。

柳茵茵看著少年輕輕先啜一口，微微瞇眼，又再啜一口……就忍不住忽然噗嗤一笑。

“干嗎？”鐘岳覺得莫名其妙。

“你的動作……”柳茵茵抿著嘴笑，還拿手掩住。

但之后，

她忽然換了個話題，說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要出多久任務，總之就是要挺久的，可能至少幾個月吧。”

鐘岳默默遞出酒杯。

柳茵茵笑了，輕輕碰一下杯。

在清脆悅耳的叮一聲中。

柳茵茵繼續說：“之前幫你和附屬軍醫院的趙老談好條件，但你一定要記住藏拙，盡可能隱瞞你體質的特殊價值，別輕易被他們吹捧或者誘惑，把你秘密泄露出去……”

當她這樣說時，

鐘岳一開始，聽得心臟驟然亂了一拍。

幾乎以為自身秘密被發現！

繼續聽著，才發現不是。

原來，僅僅是柳茵茵在擔心他年輕不經事。

甚至于，柳茵茵還用頗為直白的語言提醒：“趙老只是龐大的機器中一員，你信任他，但如果你表現的價值過大，超出范圍，很快就卷入由非常多利益團伙構成的漩渦中，輕則受傷，重則可能比受傷更嚴重……”

鐘岳越聽越認真。

他懂這些道理。

只是柳茵茵說得更加認真。

絮絮叨叨的，像長姐又像媽媽。

他認真聽著，偶爾點頭。

柳茵茵越說越急，不自覺向前靠近，

直到兩人間只剩咫尺距離。

“明天早晨的航班……”

柳茵茵輕輕眨眼，聲音有著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發緊，卻試圖俏皮地打趣：“光知道蹭酒，連個像樣的道別禮物都沒有？”

說著，她盯著對方。

太近了。

鐘岳心想，這女孩靠得太近了。

近到雙方能看到彼此眼中倒映著的對方面容。

那樣的清晰，干凈，漂亮。

以及，某種說不出的呼喚般。

于是下一秒。

兩人不知道是誰先伸的手。

然后距離變成了零。

柳茵茵清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似乎還有種別的好聞味道，特別奇怪。

鐘岳則是能嗅到對方呼吸中，甚至嘴角邊一點點調皮未消的酒漬斑點。

他沒忍住，輕輕嘗了一下。

柳茵茵眼睛瞬間瞪大。

就像觸了電，又轉眼軟了。

眼皮更是無力慢慢耷拉下去。

此刻此情此景，仿佛冬雪消去化成溪流般的水到渠成。

兩人都嘗到了一種正常情況下，獨自品嘗不可能嘗到的特別紅酒味，那是殘留的紅酒混合著別的元素，格外的醉人香甜。

是五分鐘。

也可能七八分鐘。

直到少年的手，下意識做出更進一步動作時。

柳茵茵的理智瞬間回籠。

她卻壓制著。

過了幾秒。

才突然的用力一推。

她的力氣不夠。

可是鐘岳卻也瞬間清醒，并不舍松手。

柳茵茵喘息著后退一步。

“我……”鐘岳不知道該說什么。

柳茵茵紅著臉，立刻起身，碰到了低矮的桌子，酒杯差點搖晃著摔倒。

幸好，鐘岳扶住了。

于是柳茵茵留下一個背影，匆匆如逃跑般，以及一句晚安：“時候不早了，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