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質陰冷的男人聲音低沉：“弗萊。”

“弗萊先生，你是來接倫納德先生的班嗎？”

“嗯。隊長讓我來接你去登記。”

“好的，我得和拉爾夫女士說一下。”

拉爾夫女士給人的感覺十分雍容華貴，這得益于她每天起早兩個小時去化妝，穿她買下的戲服。

講真的，狄奧尼西覺得她沒猝死還真是個奇跡。

“狄奧尼西.阿維森納？你來做什么？”

“我來……”

拉爾夫女士冷漠地打斷了她的話：“算了，那不重要。來，在這里簽字，墨水用什么是知道吧？”

狄奧尼西點了點頭，用筆尖扎破自己的手腕，簽下自已的名字：“好的，你去外面愛干嘛干嘛，滾吧。”

嗯，看來今天她心情不錯。

狄奧尼西聳了聳肩，用絲巾簡單處理了一下便回去找弗萊了。

“魔藥居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嗎？”狄奧尼西驚嘆道，“可惜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魔藥。”

“你……”

好的，來訓斥三連吧。狄奧尼西百無聊賴地想著。

“待會兒我們會有一位專業人士來對你進行檢查。檢查好之后便能簽保密協議。”

通靈嗎？狄奧尼西只覺得難辦：他之前的事不能被發現。

在懷著緊張的心情下，他面見了“死靈導師”戴莉女士。

“沃夫威爾先生，行動真的要提前嗎？”狄奧尼西問，聲音出奇平靜，似乎有些哀傷。

“沒錯。你一定會好好表演的，對吧？你明白的，我們追逐一生的藝術都在這了……”沃夫威爾咳嗽了幾聲，想把肺咳出來。

“當然。”狄奧尼西說，腦海里想起那綠眼詩人的眼睛。

“哦，美人，

請勿為我的所作所為而感到悲傷，

從一開始，我們就是敵人，

而非第六對的戀人。

請您為我賜下，

那甘甜的鳩酒。

阻止我吧，

星星的子民。”

終于到了今天這一步。

狄奧尼西站在屬于她的舞臺上，宛若輕盈潔白的一根羽毛，純潔易碎的一朵玻璃花。

他，他們會將一切表達。

于是乎他輕盈一躍。

舒展身體，自然的旋轉，無需陽剛的力量，只需要美的弧度。

觀眾席上空的彩球轟然炸開，灑下一片又一片紙張。

“歡呼吧，喝彩吧，這藝術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觀眾席中間的拉爾夫女士忽然站起，用唱歌般的語氣說著，今天的她顯得格外明艷

“致藝術！”她歌唱著，生聲音婉轉如夜鶯。

“致藝術！”人們歡呼著，擁抱離他們最近的人。

“致愛情！”語調更是高昂

“致愛情！”人們尖叫著，更加不分彼此。

“致未來！”歇斯底里的尖叫，幾乎聽不出念的是什么。

“致未來！”人們似乎就等著這句話，開始不分你我地進食，讓彼此融為一體。

空氣中的紙片也開始飛舞，不少人因此身體上割出了血花。

“‘我聽他們說，是一個非常盛大而美麗的展況。’”倫納德苦笑一聲，終于理解了所謂的美麗是怎么一個回事。

“這就是你所謂的美麗嗎？”

“沃夫威爾先生，收手吧。”

“不不不不不，警官，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贏的人可不會是你們，狄奧尼西，你會做一個乖孩子的吧？那就幫我殺掉這幾位警官先生吧。這樣才是個乖孩子，該做的事。”佝僂的中年男子語氣嚴厲

“我……”青年琥珀般的眼眸流露出恐懼，他手臂顫抖，同指揮家一般揮舞了起來。

一片紙片向鄧恩飛去，伴隨著利器穿空的聲音。

弗萊不緊不慢地轉動手中的八音盒

憑空伸出的火焰點燃了紙張，黑色的墨水從里面噴涌出，最終消耗殆盡。

弗拉姆梅的八音盒：轉動八音盒使自己具有控制火焰的能力。

負面作用——自身體溫會不斷升高直到自己被點燃。

隨之到來的是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每張點燃的紙都噴出了油墨，飛舞的火焰，油墨，以及打偏的紙張構成了紅與黑的漩渦。

“隊長，交給我，走。”弗萊簡短地說。

鄧恩點了點頭，往沃夫威爾逃離的地方跑去：那里通往鐵十字街。

狄奧尼西沒有阻攔他。

“對不起，我必須這么做。”

狄奧尼西聲音帶著顫抖，身體開始舞蹈起來。紙片旋轉飛行，

快，很快，非常快。

倫納德一邊躲避著飛來飛去的紙張，一邊接近維拉。弗萊也配合著他為他開辟道路。

“不，不……我不想。”倫納德聽見狄奧尼西輕輕的輕顫聲。

“狄奧尼西，你是想做個好孩子，對吧？那就聽我的話，停一下，停止這場災難。”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

倫納德咬了咬牙，

開槍，打中了狄奧尼西的大腿，但對方仍在旋轉，絲毫不受影響。

“狄奧尼西，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我得做一個好孩子，沃夫威爾先生叫我不要告訴任何人關于我們的計劃。”

倫納德回頭看了一下弗萊，對方顯然已經大汗淋漓了。換句話說，能爭取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那么狄奧尼西，你想做個好孩子，對吧？你不想只做沃夫威爾先生的好孩子，對吧？停下，會是我們值夜者，會是整個廷根人民的好孩子。”

青年的動作開始慢了下來。

有戲！倫納德眼前一亮，繼續說下去：

“好孩子會乖乖聽從大人的話。”

“好孩子不會傷害別人，”

“好孩子會盡己所能保護別人”

“好孩子是不會讓這場災難繼續下去的，對吧？”

青年終于停下來了，大聲哭了出來。

漂浮在半空中的紙不再飛舞，而是慢慢落下，如同下雪一般。

“停下了，停下了，他終于停下了。”

“這個孩子，很特殊。”

“他幾乎可以說是一件封印物，只要輸送指令，她會不惜一切的完成。至于倫納德那種情況，我想大概是指定重復了，導致倫納德的指令覆蓋掉了原先的指令。”

“當然，我的建議是讓她成為文職人員，或者是說給他單獨開一個職位。。”

“明白了，謝謝，老尼爾。”

“「冥黃之袍」劇團，真是給我們上演了一部鬧劇啊。”

就似乎從這里就結束了。克萊恩原本是這么想的。但是……

結束了嗎？

不，沒有。克萊恩驚訝的看見又一次燈光亮起：

“嘿，伙計們！瞧我發現了什么？”意氣風發的沃夫威爾先生揮舞著一堆稿子，“看，它多美啊！”

“引神術？”拉爾夫女士疑惑地問道，她的聲音溫婉，說話像夜鶯般。她一句一句地讀著。“哇！”她這般贊嘆，“我好像看到一段婆娑的鈴樂。”

“拉爾夫，你又在說傻話了。人怎么能看到音樂呢？”沃夫威爾說，“不過她的確很美，不是嗎？”

“我記得教授有說過，這是聯覺。「聯覺是指當個體受到來自一種感覺通道的刺激時會同時自動引發另外一種或多種感覺」……是這么說的吧？”熟悉的身影，是狄奧尼西，他依舊身披著那黃色的長袍。

“那好心的西拿，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引神術是什么呢？”沃夫威爾雙手合十，狗狗眼里亮晶晶的。

“我不知道。你之前沒看嗎？”狄奧尼西問。

身姿挺拔的男人迅速的回答：“沒有，我就讀了一頁就拿過來給你們看了！”

狄奧尼西接過稿子，仔細的看了一遍：“……這是一首歌，用倫堡語剛好能壓中韻腳。不過我不建議你們嘗試……”

“要不我們編曲演奏一下？這段樂譜是我見過最美的譜子。”沃夫威爾提議道，“只要我能完成它，我一定死而無憾！”

拉爾夫女士點了點頭。接過話茬：“而且如果只是用倫堡語，應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吧。畢竟不是赫密斯語這樣的語言。”

“就算被邪神污染，變成怪物，我也要完成這個曲子！”沃夫威爾更是一副不知者無畏的樣子。

克萊恩皺了皺眉，難道是這首曲子讓他們變得如此瘋狂的嗎？里面暗含了邪神尊名？

這場戲，還是個半成品。

褐眸的青年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