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那只像鐵鉗子似的手掐得我肩膀生疼。

我正想罵他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就聽見耳畔的風聲突然停了——連樹葉都不晃悠了，跟被按了暫停鍵似的。

幻蝶的蝴蝶發卡“唰”地抖了抖，她踮著腳湊近我耳朵：“滾滾哥，我聞見血腥味了，不是普通野獸的，是靈妖的。”

我后槽牙一咬。

之前跟森林守護者干仗時，那家伙雖然皮糙肉厚，但血是清冽的松香，這會兒這味兒黏糊糊的，像摻了餿掉的中藥湯。

張鐵柱扛著他那根加粗鐵棍走過來，鐵棍尖在地上劃出火星子：“老子剛才讓猴子兵去林子里探路，有三只沒回來。”他摸了摸后頸的刀疤，“估摸著是被啥玩意兒截胡了。”

“都別慌。”老李松開我，從道袍里摸出三張黃符，“幻蝶，開幻術罩子；鐵柱，帶猴子兵把周圍三棵百年老松的樹杈子削了——留著凈擋視線。”他轉身沖我擠擠眼睛，“至于咱們胖達同志……”我立刻豎起耳朵，“把你藏在毛底下的靈草干嚼了，省得等下打起來你餓肚子。”

得，這老道士連我偷吃都門兒清。

我氣鼓鼓地從腋下揪出半根被口水泡軟的靈參，咔嚓咬斷。

甜津津的靈氣順著喉嚨往下竄，尾巴尖都跟著發燙。

就在這當口，幻蝶突然輕呼一聲。

她指尖的熒光蝶群“嗡”地散開，在前方五十米處凝成一道光簾——光簾后面，一座青黑色的洞穴正緩緩顯形。

洞門口掛著的藤蔓自動分開，露出里面幽藍的光，像誰把月亮泡在泉水里揉碎了撒進去。

“和平使者的靈力。”老李閉著眼感應片刻，道袍下擺無風自動，“這洞穴有空間法術，剛才被隱了形。”他掏出羅盤，指針瘋狂打轉，“里面的靈脈波動跟暗靈會那些歪門邪道不一樣，應該是正主兒。”

我盯著洞穴吞了口唾沫。

上次被地鼠精騙進溶洞吃蜂蜜，結果掉進陷阱啃了三天青苔的事兒還歷歷在目。

但想到靈界裂縫可能的線索，我還是把爪子往前伸了伸：“進吧。但先說好了，要是里面有機關，我就把老李的道袍當擦嘴布。”

“滾。”老李抄起拂塵作勢要打，轉身卻對幻蝶道，“你守洞口，幻術別斷。鐵柱帶猴子兵在洞外十米布防，廚仙和小水準備靈食——那老東西要是敢來，咱們得速戰速決。”

幻蝶脆生生應了，指尖掐訣，周身浮起七彩光暈。

張鐵柱把鐵棍往地上一杵，猴子兵們立刻上躥下跳地搬石頭。

廚仙從竹籃里掏出半只還在冒熱氣的靈鹿腿，沖我晃了晃：“滾滾大人要是打餓了，小老兒這兒有十全大補湯。”我沖他比了個爪子心朝上的手勢——這是我們的暗號，意思是“湯里多放竹蓀”。

洞穴里的路比想象中好走。

巖壁上嵌著夜明珠，把路照得亮堂堂的。

走了約莫五分鐘，前方突然開闊，一個白胡子老頭正坐在石凳上喝茶。

他穿月白色道服，腰間掛著個翡翠葫蘆，見我們進來，慢悠悠舉起茶盞：“李道長，別來無恙？”

老李的拂塵“唰”地繃直了。

我偷瞄他——他平時總板著張臉，這會兒嘴角直抽抽，跟見了親師叔似的：“您是……終南山玉虛觀的清玄真人？”

“噓——”老頭把手指抵在唇上，茶盞里的水紋都沒晃，“和平使者這個稱呼，比清玄真人順口。”他沖我招招手，“小熊貓，過來。你肚子里的靈參是我種的，上個月被后山的兔子叼走了半根，原來在你這兒。”

我爪子一僵。

合著我上次在竹林里撿的紅參，是這位大佬的私貨？

我麻溜兒蹭過去，把剛才藏在毛里的參須子扒拉出來：“那啥……我給您賠兩根竹筍？新鮮的，帶露珠兒的。”

清玄真人笑出了褶子：“不必。我找你們來，是要揭暗夜長老的底。”他指尖在石桌上畫了道符，石面立刻浮現出暗靈會的結構圖，“那老東西偷挖靈脈，用活人血祭開靈界裂縫。我護著森林守護者，就是為了拖延他的計劃。”

話音未落，洞穴突然劇烈震動。

洞頂的夜明珠“噼里啪啦”往下掉，一塊碎石砸在我腳邊，燙得我蹦起來——那石頭里竟裹著暗紅的血珠！

“來了。”清玄真人的翡翠葫蘆“嗡”地飛起來，葫蘆口噴出青色霧氣，“他怕我把證據交給你們。”

洞穴深處傳來刺耳的尖笑。

一個穿黑袍的干瘦老頭飄了出來，他眼眶是兩個黑洞，指甲長得能勾住巖壁：“清玄，你護著這些螻蟻？等靈界裂縫一開，他們連渣都剩不下！”他盯著我，黑洞里冒出幽綠的光，“尤其是這只熊貓，吃了老子三棵千年靈草，今天必須把命留下！”

我瞬間炸毛。

合著之前在竹林偷吃的靈草、在湖邊撈的靈魚，都是這老東西的？

我氣哼哼拍了拍肚皮：“吃都吃了，有本事你讓我吐出來啊！”

老李的桃木劍已經出鞘。

他手腕一抖，三道雷符劈向暗夜長老：“老匹夫，先接我五雷正法！”清玄真人的翡翠葫蘆噴出青色光網，把暗夜長老的黑霧罩住。

我趁機從毛里摸出剛才廚仙塞給我的靈肉丸子——這玩意兒能臨時提升靈力！

“吃我一爪！”我運起剛學會的“熊貓抱柱”，照著暗夜長老的腰眼撲過去。

那老東西躲閃不及，被我結結實實抱住。

他身上的腐臭味熏得我直打噴嚏，爪子卻跟鐵鉤子似的往我背上抓。

我疼得嗷嗚一嗓子，張嘴就咬他的手腕——反正吃貨體質，咬一口說不定還能補補！

“孽障！”暗夜長老尖叫著甩我。

我死死扒住他的袖子，突然嘗到一股鐵銹味——他的血是黑的，還帶著刺舌頭的苦味。

但奇怪的是，這股苦味剛進喉嚨，就被我胃里的靈力消化系統分解了，反而竄起一股熱流。

我眼睛一亮——原來吃反派的血也能漲修為？

老李的雷符接二連三劈下來，清玄真人的光網越收越緊。

暗夜長老的黑袍被撕得破破爛爛，終于慌了神：“你們等著！等靈界裂縫開了，我要把整個華夏的靈脈都吸干——”話音未落，他突然化成一團黑霧，順著巖縫鉆了出去。

我喘著粗氣癱在地上，爪子還抓著半片黑布。

清玄真人蹲下來，用仙力給我治背上的傷：“他跑了，但受了重傷。不過……”他抬頭看向洞外，“靈界裂縫的位置，他已經找到了。”

老李的臉色比鍋底還黑。

他收了桃木劍，蹲下來戳我肚皮：“別裝死，起來想想對策。”我翻了個身，把肚皮露給他看——剛才被暗夜長老抓的血道子已經結痂了，“急什么，反正下次他再來，我就再咬他兩口。”我吸了吸鼻子，聞到洞外飄來廚仙的雞湯香，“不過先說好，打完架得讓我吃三碗靈米糕！”

清玄真人笑著搖頭，把翡翠葫蘆遞給我：“這葫蘆里有靈泉水，你喝了能補元氣。”我剛捧起葫蘆，就聽見洞外傳來張鐵柱的大嗓門：“老李！滾滾！你們快出來看——東邊的林子在冒紅光！”

我和老李對視一眼。

紅光？

那是暗靈會的血祭信號。

看來暗夜長老雖然跑了，但他的后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