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將鏡廳切割成無數個棱面世界，林晚星站在鏡墻前整理頸間項鏈時，突然發(fā)現每個鏡像都在凝視著自己，銀色魚尾禮服裹著她單薄的身軀，鎖骨處懸著的玉佩在冷光下泛著青色，與滿廳珠光寶氣格格不入。

“林小姐？“導覽員第三次提醒，“該去主展區(qū)了。“

她跟著導覽員穿過鏡廊，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斷斷續(xù)續(xù)的節(jié)拍，轉過第七面棱鏡時，忽然嗅到熟悉的雪松香混著香檳酒氣，鏡中倒影倏然重疊——沈敘白站在三米外的香檳塔前，黑色西裝襯得他眉眼愈發(fā)的冷峻，正側頭與珠寶商說著什么。

“當心！“

驚呼聲炸響的瞬間，林晚星感覺后背撞上冰涼的鏡面，許曼妮翡翠鐲子擦過她手腕，淺金色酒液在空中劃出弧形，仿佛慢鏡頭里碎裂的琥珀，十二層裙擺瞬間浸透，香檳順著腿線流進鞋跟，在鏡面地磚洇開蜿蜒的河。

“哎呀，真是抱歉。“許曼妮扶正鉆石發(fā)卡，翡翠鐲子叮當撞在香檳杯沿，“這種廉價布料果然經不起...“

話音戛然而止，深灰色西裝帶著體溫罩住林晚星顫抖的肩膀，沈敘白指尖劃過她濕透的蝴蝶骨，在禮服的裂口處頓了頓，他轉身時袖扣刮落她一縷碎發(fā)，那縷發(fā)絲正巧落在許曼妮新換的Valentino高定鞋尖。

“敘白！“許曼妮捏著香檳杯的手指泛白，“沈伯伯說今晚...“

“許小姐。“沈敘白解開第二顆襯衫紐扣，喉結在冷光下滾動，“需要我提醒你，三分鐘前監(jiān)控鏡頭剛轉到這個方向？“他忽然傾身，修長手指撫過許曼妮腕間玉鐲，“翡翠最忌沾酒，你說呢？“

林晚星在西裝下蜷起腳趾，涼意順著脊椎往上爬，她看見自己濕發(fā)粘在頸側，玉佩正貼在沈敘白殘留著體溫的西裝內襯，對面鏡墻映出許曼妮扭曲的笑臉，鮮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沈先生。“她突然扯下西裝遞回去，“洗手間在左邊走廊？“

轉身時發(fā)梢甩出的香檳滴在沈敘白手背，他猛地攥住她手腕，溫熱的呼吸撲在后頸：“你十八年前就應該知道，我從不接受退還。“

記憶突然閃回那個雨夜，七歲的她縮在供桌下，少年掌心貼著她凍僵的腳踝，玉佩硌著鎖骨生疼，此刻他的拇指正按在那處舊痕，仿佛要碾碎橫亙其間的十八年光陰。

“敘白！“許曼妮的高跟鞋聲刺破凝滯的空氣，林晚星趁機抽手，卻被他順勢帶進懷里，鏡中無數個沈敘白同時低頭，鼻尖幾乎觸到她濕潤的睫毛。

“當年給你玉佩時我說過什么？“他的聲音像砂紙磨過絲綢。

“...拿著就沒人敢欺負我。“

“現在我要加個條件。“他忽然咬住她耳垂，在許曼妮的尖叫聲中低語，“不許再弄丟。“

警報器突然轟鳴，林晚星在混亂中瞥見許曼妮將碎玻璃渣按進掌心，鮮血順著翡翠鐲子滴在鏡面，折射出妖異的紅光，安保人員涌來的瞬間，沈敘白將她攔腰抱起，西裝下擺掃過香檳殘液，在地面拖出蜿蜒的銀河。

“沈敘白！“許曼妮的尖叫追著他們穿過鏡廊，“你以為護著這個雜種就能...“

后面的話被此起彼伏的快門聲淹沒，林晚星把臉埋進帶著雪松香的襯衫，聽見他心跳聲與二十米高空廊橋的共振頻率相同，轉角處最后一塊鏡面映出他們交疊的身影，以及后方許曼妮血淋淋的手正指向監(jiān)控死角——三個黑衣男人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