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霍昭披衣起身，獨自來到東宮最隱蔽的暗室。燭火點亮時，霍玨已經坐在陰影中等候。“呦，真來了？你我不愧是雙生子啊，心有靈犀。”

“你故意讓安安聽見那些話。“霍昭的聲音比平日低沉。

霍玨把玩著傅安安的珠花：“怎么，怕你的小太子妃知道真相？知道你那二十年的命是怎么來的？“

“當年的事，你我都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霍玨猛地站起，“我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試藥時，你在享受太子榮光！父皇每次看到我，眼里都是對圣安皇太子的恨！“

霍昭咳嗽起來，指縫滲出血絲：“所以你要報復？利用安安？“

“我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太子之位，父皇的寵愛，還有......“霍玨逼近兄長，“她。“

霍昭擦去嘴角血跡，突然笑了：“你以為安安會接受你這樣的手段？“

“那就試試看。“霍玨轉身離去前丟下一句，“對了，你那藥里我加了點東西，好好享受吧，兄長。“

暗室重歸寂靜，霍昭望著跳動的燭火，輕聲自語：“你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三日后，傅安安再次來到東宮，發現庭院中的銀杏樹下多了個秋千。

“太子哥哥！“她驚喜地跑向正在樹下看書的霍昭。

霍昭放下書卷，臉色仍有些蒼白：“喜歡嗎？上次那個太舊了。“

傅安安坐上秋千，突然想起什么：“那天......霍玨他......“

“阿玨他其實很可憐。“霍昭輕輕推著秋千，“我們出生時，國師說雙生子不祥，必須藏起一個。父皇選擇了體弱的我，把健康的他關起來......作為我的藥引。“

秋千緩緩停下，傅安安轉身握住霍昭冰涼的手：“所以太醫院那天......“

“他恨我是應該的。“霍昭苦笑，“但我不希望這恨傷害到你。“

一陣風吹過，銀杏葉如雨般落下。銀杏葉飄落在傅安安的裙擺上，她捏起一片金黃的葉子，在指尖輕輕轉動。“太子哥哥，霍玨他...為什么總對我有敵意？“

霍昭推秋千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他只是不習慣與人親近。“一片銀杏葉落在他肩頭，襯得月白常服上的竹紋更加清冷。

“可那天他燒了我的香囊...“傅安安低頭看著空蕩蕩的腰間，“那是我娘親親手繡的。“

樹影婆娑間，霍昭的眸光暗了暗。他解下腰間那枚香囊，系在傅安安腰間：“先戴這個可好？“香囊繡著竹子，帶著霍昭身上淡淡的藥香。

傅安安正要開口，忽然瞥見回廊轉角處一抹玄色衣角。霍玨抱臂倚在朱漆柱子后，目光如刀般釘在霍昭觸碰傅安安的手指上。察覺到她的視線，少年勾起一抹冷笑，轉身消失在陰影里。

“在看什么？“霍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看見空蕩蕩的回廊。

“沒什么。“傅安安晃了晃秋千，故意揚起聲音，“太子哥哥，明日我們去放紙鳶吧！聽說西苑的草地最適合奔跑。“

暗處的腳步聲微微一頓。

西苑的草坡上，傅安安舉著燕子紙鳶奔跑。霍昭坐在銀杏樹下看她，膝上攤著本《山海經》，卻一頁也未翻動。

“太子哥哥你看！飛起來了！“傅安安歡呼著松開絲線。紙鳶乘風而起，卻在升至最高處時突然斷線，飄飄蕩蕩往禁苑方向墜去。

“我去撿！“傅安安提著裙擺就要追。

“別去。“霍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那邊是...“

話音未落，禁苑方向傳來一陣犬吠。霍昭臉色驟變，猛地撐著樹干站起來：“我們回去。“

傅安安從未見過他這般神色：“那里有什么？“

“圣安皇太子的舊居。“霍昭聲音極輕，“父皇下令封禁的...“

回宮路上，他們在宮道轉角遇見霍玨。少年手里正拿著那只斷線的紙鳶，鳶尾還掛著傅安安系的杏花結。

“禁苑的東西也敢亂撿？“

霍玨把紙鳶扔在霍昭腳邊，“呵，總比你好，廢物，你是怕皇上下的令，還是圣安皇太子？。“

霍昭忽略他的話彎腰撿起紙鳶，輕輕拂去塵土：“多謝。“

霍玨冷笑一聲，目光卻落在傅安安身上：“想知道為什么是'圣安'皇太子嗎？“他湊近她耳邊，“因為那位太子，死得一點都不安。“

傅安安感到霍昭的手突然收緊。霍玨滿意地看著兄長的反應，轉身離去前丟下一句：“對了，皇上三日后回宮，聽說要商議太子的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