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古一撩袍跨進屋內，將手里的東西顛了顛，“喂，你叫九思是吧。”

“接著！”

紙包被九思穩穩接住。

“這是補氣血的。”古一朝九思身旁擦過，淡淡道，“把手伸出來。”

古一虛按著謝渝安的脈搏，沉眉思忖。

九思急忙道，“大夫，我家少爺前段時間剛中了毒......”

古一厲聲打斷，“別說話！”

奇怪？

這脈象。

太平穩了。

他低聲喃喃道，“不對啊......”

照常理，尋常人流了那么一碗血，雖不致死，但脈象通常都比較微弱。

更何況謝渝安前段時間還中了毒。

“你這段時間可有什么身體不適？”

謝渝安搖搖頭，“不曾。”

聞言，古一的臉色難看了幾分。

自己看病那么多年，還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不料九思卻出聲道，“不。有一點不對勁。”

兩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一旁的九思。

謝渝安更是一副“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哪里不對勁”的表情看著他。

九思沉了口氣，接著從懷里掏出一個本子遞給古一，指著上面最近的日期，“大夫你看，少爺最近的夢魘次數似乎有點頻繁。”

本子上詳細標注了日期，一目了然。

古一下意識地捋了捋胡子，眼睛微微瞇起。

“你是如何判斷你家少爺那天有夢魘的？”

謝渝安的目光落向那沓密密麻麻的紙張，眉心不自覺的皺緊。

九思的眼神打量著目光鎖在本上的謝渝安，拳頭暗自捏緊，“因為......”

“因為少爺每次經歷夢魘后，脾氣都會極為暴躁。”

謝渝安：我怎么不知道？

古一道，“能具體說說嗎？”

九思絞著衣角，聲音弱了幾分，“有次，少爺他醒來差點要殺了我......”

房間靜默了。

謝渝安對那件事沒多少印象。

他只知道，每到深夜，前世的一切猶如走馬燈，時不時會在夢中糾纏自己。

“你自己呢？可有什么不適？”

謝渝安嘴角扯出一抹無奈，搖了搖頭。

古一接著問道，“可是有什么心魔？”

心魔？

謝渝安的眸色一凝，啞然道，“算是吧。”

“是什么？”

后面的話謝渝安沒有說。

畢竟，除了姜荼，誰又會相信穿越重生那么荒謬的原因呢？

九思急了，勸道，“少爺，你就說吧。正好也讓大夫瞧瞧。”

見謝渝安怎么也不肯說，兩人也只好放棄。

古一無奈擺了擺衣袖，“他自己的心魔還得他自己來解。”

“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你不說也罷了。”

古一緩緩起身，執著桌上的毛筆，洋洋灑灑寫下幾味藥材，交給九思。

“這幾味藥材有舒緩精神的功效。”

“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在屋內點安神香......”

古一囑咐了九思幾句，就轉身離開。

他還得去看看土丫頭那邊的情況。

......

姜荼輕揉著眉心，嗓音有些沙啞，“芍藥，我是怎么回來的？”

“回姑娘，是謝公子將你送回來的。”

聞言，姜荼的指尖微微一顫。

一段模糊的記憶涌入了她的腦海。

她好像，趁機吃了人家“豆腐”。

芍藥沒有注意到姜荼耳尖處爬上的紅暈，繼續說道，“小姐那會兒整個身子都埋進那人懷里，嘴里時不時發出幾聲怪笑。”

姜荼的頭默默地低下。

“還說什么‘手感不錯’......”

姜荼的脊背隨著芍藥的回憶逐漸佝僂。

芍藥自顧自地接著補充，“還有，你說什么都不讓謝公子走，甚至還——唔！”

她還沒說完，就被姜荼啪嗒捂住嘴巴。

姜荼的頭埋得極低，聲音有些顫抖，“小嘴巴，別說了！”

天啊，什么抓馬現場？！

道德呢？底線呢？臉面呢？

姜荼的臉本就生得白皙，此刻通紅的臉頰仿佛能滴出血來。

她努力將心底的異樣壓下，正色道，“醉夢軒那邊有消息了嗎？”

“回小姐，還沒。”

姜荼的神色略顯凝重。

姜四和杜桂芳的對話她當然還記得。

她也沒想到，杜桂芳居然將自己的親妹妹安排在身邊。

雖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很顯然，這一點都沒逃過姜四的眼線。

眼下姜四抓住杜桂芳的軟肋，只會讓杜桂芳對他更加言聽計從。

姜荼低聲喃喃，“這下糟了。”

芍藥安慰道，“小姐別急，再等等。”

“芍藥，到時候需要你做個掩護。”

姜荼幽深的目光看向遠處，沉聲道，“如果太陽下山前還沒收到的話，只能我親自再去一趟了。”

“是，小姐。”

對話剛結束不久，門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姜荼瞬時警惕起來，示意芍藥噤聲。

“阿荼！”

是謝渝安。

碎發貼著謝渝安光潔的額角，幾滴汗水順著臉龐滑落。

他連忙上前關心道，“你身體可還有不適嗎？”

“古叔給我開了藥方，已經喝過了。”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謝渝安明顯松了一口氣。

“你你你......”

芍藥結巴道，“你怎么又來了？！”

這謝渝安怎么跟個狗屁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啊。

芍藥暗戳戳地擼起袖子，“小姐別急，我這就趕走他！”

步子還未邁出，就被姜荼一下子拉住了手腕，“正好！”

姜荼抬眉朝著謝渝安淺笑，攤手示意，“請坐吧，謝公子。”

“芍藥，你先下去吧，把門拉上。”

“我與謝公子有點要事商量。”

“小姐！”她還想再說什么，卻在看向姜荼那雙眸子時，垂下腦袋，“好吧。”

門被“吱嘎”一聲關上。

姜荼眸中的笑意隱去，嗓音清冷，“說吧，你為何跟蹤我？”

謝渝安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因為......”

他的尾音拖得極長。

姜荼的手不自覺的蜷縮起來，“因為什么？”

“想要保護你。”

姜荼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剛想出口，卻見謝渝安繼續說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去那種地方，真的就不怕那群男人發現然后把你吃干抹凈嗎？”

吃干抹凈？

那也得看那群男人有沒有實力！

姜荼的視線移開，“我自然有我的把握。”

“那你摸我腹肌這個舉動怎么算？”

姜荼心上咯噔一跳，僵硬地轉過腦袋，恰好對上謝渝安的那雙含淚的眸子。

謝渝安嗓音含著委屈，“我一個黃花小公子，清白就這樣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