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端坐在落地窗前，陽光透過紗簾灑在她身上，卻驅不散她眼底的陰霾。窗外藍天白云依舊，可她的心卻被愁緒填滿。之前揭露職場陰謀的事告一段落，本以為能憑借能力很快找到新工作，可現實卻給了她沉重一擊。“哎，十幾年沒有找過工作了，這個節骨眼上失業，好像自己的決定有點草率了。”她輕聲嘆息，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沿。

一連很多天，蘇雅精心撰寫的簡歷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在家賦閑的日子里，婆婆理所當然地把接送孩子和繁重的家務都丟給了她。曾經在職場叱咤風云的蘇雅，面對堆積如山的臟衣服、雜亂的房間和拖拉的孩子，手忙腳亂得像個新手。她這才驚覺，多年沒做家庭主婦，家里的瑣碎事務竟不比外面的工作輕松半分。

深夜，孩子終于寫完作業睡去。蘇雅疲憊地癱倒在床上，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可大腦卻異常清醒，各種思緒紛至沓來。曾經在職場上與她談笑風生的伙伴，得知她失業后，都以工作忙為借口不再聯系，偶爾的寒暄也透著疏離。現實與她想象中的天差地別，這讓她心里泛起陣陣苦澀。

就在蘇雅陷入絕望時，終于有電話聯系了她。電話是獵頭打來的，對方言辭懇切：“蘇女士，我們關注您很久了，有一家新興企業，急需一位像您這樣有能力、有膽識的高管，不知您是否有興趣？”

蘇雅握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第二天，她精心打扮，走進了那家企業的面試間。面試官們對她的經歷十分感興趣，她從容不迫地講述著自己的過往經驗和對未來的規劃，言談舉止間又找回了往日的自信。

可是，好消息卻沒有如約而至，最后收到的回復卻是，她的經驗和能力都是認可的，但是，她在上家公司的情況，認為她處理問題的方式過于尖銳，經過綜合評估，公司還是決定放棄與她合作。

“處理方式過于尖銳？這是什么意思？我正常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怎么會被這樣評價？”蘇雅完全沒想明白，爭取自己的利益，被當成了不錄取的理由。

在之后的許多日子里，又陷入了一樣的僵局，她想了很多辦法，仍然杳無音訊。

一天，已經有段事間沒有聯系的朋友許鵬突然聯系了她，“蘇雅，聽說了你和業維的事了，我覺得你好勇敢，如果是我，可能我不敢那么做。”

“見笑了，勇敢有什么用，我現在從業維出來，這件事都變成了我的污點，不錄用我的理由，這讓我很無語。”蘇雅無奈的說。

“別泄氣，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所以才更顯得你這樣的人很稀有。我這邊有個合作單位，目前需要一位經理，級別不高，不過公司資金充足，你要不要過去過渡一下，我可以幫你推薦一下。”許鵬詢問道。

“級別到是不影響，我現在就是個無業游民，哪里還有資格拒絕，非常感謝，我稍后發份簡歷給你，就麻煩你幫忙引路了。”蘇雅看到了一絲希望，激動的說。

不久后，蘇雅收到了面試邀請，如約而至來到了這家公司。

經過詳細的面試溝通，蘇雅收到的回復——“蘇女士，非常感謝您能來參加我們公司的面試，我們目前招聘的崗位偏向執行崗，您身處管理崗多年，可能勝任力會有所降低，我們對該崗位的要求是年齡在32歲以下，所以，經過綜合評估，我們目前招聘的崗位和您匹配度不是太高，如后續有合適的崗位，我們又再與您聯系，謝謝！”

看完信息的蘇雅，如五雷轟頂，“這是什么情況？高的在意我維護自己的利益，低的擔心我做不了執行，還歧視我的年齡，我也就剛滿35歲，正在身強力壯的時候，況且我剛從業維這樣實力雄厚的公司出來，居然被別人當成殘次品一樣，回收都不知道找哪個框了。”

一向走在事業頂峰的蘇雅，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突然開始有些焦慮了。原本理智且溫和的她，最近開始心煩氣躁，這天，還因為更換沙發套的問題，和婆婆發生了爭執。婆婆賭氣要回老家，老公也因此埋怨了蘇雅。

此時的蘇雅，第一次知道原來做一個閑人是多么的困難，之前的自己，事業有成，萬人追捧，如今的自己，好像路邊的小草，誰都可以踢兩腳。蘇雅郁悶至極，躲在房間里，有種茶飯不思但又不得不掙扎著起來的感覺，畢竟，自己還上有老下有小，想擺爛都沒有資格。

蘇雅一個人在兒子學校門口閑逛，等著孩子放學，風呼呼的吹著，似乎有種嘲笑的感覺，蘇雅內心空洞，漫無目的，一片樹葉不偏不倚的掉在她的頭上，她心里莫名的有點酸楚。這時，突然從背后有人拍了拍她，說道“美女，要不要找工作啊？我們是附近家政公司的，正在大量招人。”

蘇雅打量了一下這個口齒伶俐的大媽，風卷起大媽手中的傳單，蘇雅盯著那些在風中獵獵作響的紙張，仿佛看到了自己破碎的驕傲。大媽的目光像把鋒利的刀，輕易就剖開了她強撐的體面：“我做這行八年了，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她湊近了些，身上帶著淡淡的洗衣粉香氣，“上個月有個當大學老師的，老公出軌離了婚，帶著孩子來做家政，現在啊，客戶都搶著約她。”

蘇雅喉嚨發緊，想起昨天翻遍存款余額時的窒息感。兒子下個月的鋼琴課費用，婆婆的降壓藥，還有房貸...每一筆都像懸在頭頂的鍘刀。“工作...具體做些什么？”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這簡直像在承認自己的狼狽。

大媽眼睛一亮，迅速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個破舊的筆記本：“擦窗、掃地、做飯、帶孩子，想做什么都能選！”她指著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記錄，“你看這個，李姐專門接給老人做營養餐的活，時薪比普通保潔高兩倍。”說著突然壓低聲音，“而且咱們這行，時間自由，不耽誤照顧家里。”

校門口的電子鐘顯示還有二十分鐘放學，蘇雅的手機在包里震動，是丈夫發來的消息：“媽收拾東西要走，你能不能好好道個歉？”她盯著屏幕上的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大媽遞來一張名片，邊緣被磨得發毛：“考慮好了隨時聯系，明天就有個擦玻璃的急單，報酬比平時多三成。”

枯葉又一次落在蘇雅肩頭，這次她沒有去拂。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喧鬧聲，她把名片塞進包里，轉身走向校門口涌動的人潮，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在延伸一條未知的路。

難道真的已經淪落到了洗碗擦地，帶孩子做護工的地步了嗎？十幾年的工作經驗，一邊工作一邊學習的付出，各種職業資格證書都好像個笑話一樣，啪啪的摔打著她那顆高傲的心。

回到家里，婆婆房間已經收拾干凈了，門口的鞋柜里，鞋子也拿走了，看來這次是動真格了。“也好，大家都先冷靜一下吧，我也好心累。”蘇雅靠在沙發上，雙目無神。兒子跑出來看著蘇雅，“媽媽，奶奶呢？今天怎么沒有糕點了？奶奶平時都給我準備吃的放學路上吃，她去哪了？”兒子不解的問道。

“哦，奶奶有事回老家幾天，這幾天媽媽接送你。”蘇雅連忙解釋道。

“哦，好吧，媽媽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吃飯，今天吃什么呢？”兒子捂著咕咕作響的肚子說。

“我看看有什么，你先去寫作業，媽媽給你做飯，你爸回來我們就可以吃了。”蘇雅站起身來，向廚房走去。她盯著案板上歪歪扭扭的土豆絲，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過去十年，她不是在高級餐廳談合作，就是在深夜的會議室吃外賣，連開火都成了生疏的技能。菜刀突然打滑，鋒利的刃口擦過指尖，她倒抽一口冷氣，血珠滴在雪白的瓷盤里，像朵小小的紅梅。

“媽媽！我的作業寫完啦！”兒子的聲音從客廳傳來，蘇雅慌忙用圍裙擦手，卻把番茄醬抹在了袖口。煎鍋里的雞蛋突然炸開油花，她手忙腳亂地翻炒，轉頭看到丈夫不聲不響的站在門口，眉頭皺成川字：“怎么一股焦味？”

“馬上就好！”蘇雅的聲音帶著顫抖，鍋鏟撞在鐵鍋上叮當作響。兒子踮著腳湊過來，眼巴巴地望著灶臺：“媽媽，這是你做的可樂雞翅嗎？奶奶做的會冒泡！”她僵在原地，看著鍋里黑黢黢的塊狀物，喉嚨發緊。

丈夫的手機在餐桌上震動，屏幕亮起“媽”的來電。他看了眼蘇雅，走到陽臺接通電話。夜風裹著他壓低的聲音飄進來：“您別生氣，她不懂事...”煎鍋里的油再次迸濺，燙得她眼眶發酸，這次分不清是疼的，還是委屈的。

餐桌上，兩人都默不作聲，兒子說：“媽媽，你做的這個土豆絲沒有奶奶做的好吃，有點咸，還有那個雞翅，有點苦了……”

“不好吃就別吃了……”蘇雅不耐煩的發起火來。

“嗚嗚嗚……”兒子小聲啜泣，有點不知所措。

老公一把摟過兒子，幫兒子擦掉臉上的眼淚說道：“男子漢，不要動不動就哭，如果吃好了就去玩會，我跟你媽媽說會話好不？”

看著兒子跑開，老公才對蘇雅說：“你看你這是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