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鐘的陽光像是熔化的黃金，透過雙層隔音窗戶，滲進高三（二班）的教室里，落在那些空氣中細密揚起的灰塵上，纖毫畢現。

一般時候教室里是沒有這么多微微漂浮的塵埃的，只是今天要換座位，動靜大了點。

二班的規矩是，每兩周所有同學往前移兩個位置，最前面兩排則移到后面。每一個月再加上往右移一組，靠走廊墻壁的移到最里面。

因此蕭堯所在的第一大組這次要挪到最里面，同時往前進兩格，蕭堯的位置一下子就靠前了。

組長黃安國被安排到飲水機那個位置，前面只剩四個人，張偉和他的同桌吳豪杰，還有兩個女生坐第一排。

好像叫程雨婷和張悅。蕭堯來這里一個月了，只記住了幾個男生的名字，程雨婷有點印象，主要是長得有點好看，南方姑娘的感覺，臉蛋圓潤，身材有料。

不過也就點頭之交而已，平時忙著學習已經夠累了，火箭班氛圍又是這樣，除非長的好看，不然蕭堯真懶得多看兩眼。

“我來幫你。”

蕭堯搬好自己的座位，轉頭回去幫許清鳶搬桌子。

隋卞在一旁扭來扭去：“堯geigei，能不能也幫幫我啊～”

“去死。”蕭堯一個大荒囚天指：“拍下來了，小心我發到表白墻給你找南通。”

許清鳶的東西不多，拎著她那個透明文具袋，跟在蕭堯后面。

“你看不看的清黑板啊。”許清鳶說，“要不我們換換？”

“不用，看得清。”蕭堯擺擺手，把許清鳶桌子擺正，“大功告成！”

“謝謝。”許清鳶小聲說，遞給他一瓶礦泉水。

蕭堯看著少女粉嫩掌心中的水，好澀的少年很想說出符合他人設的話，可清鳶寶寶畢竟不像戚禾那樣沒心沒肺，說兩句騷話可能一晚上睡不著吧，到嘴邊的話轉了轉，最終沒能說出口。

蕭堯接過水，咕嚕咕嚕干掉半瓶：“謝謝。”

“不客氣。”

不過許清鳶還是有優點的，慷慨且大方，毫不避諱蕭堯的目光，跑步時就能看出來。

不像某人小小的還喜歡藏著掖著。

“張偉，咱們兩排換一下嘛，我們兩個女生在前面看不清黑板。”

陳雨婷的聲音在前面響起，蕭堯抬了抬頭，沒太在意。

老夾子了，蕭堯猜她手機里肯定有一款四個字的游戲。

“求求你了～”

張偉一個小楚南，哪里經受得了女生這樣求，頓時飄飄然了，覺得自己責任重大，扭頭就把好兄弟吳豪杰賣了，胸脯拍的震天響。

“行行行，我視力好，我和豪杰坐前面。”

“嘻嘻，那謝謝你了。”

蕭堯坐在后面收拾東西，聞言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兩句話被釣成翹嘴，我可憐的歐豆豆桑哦。

蕭堯趴在桌上，剛吃完飯肚子又餓了，吃進去的那點能量完全不夠消耗的，想著晚上和戚禾一起去吃個關東煮。

【叮】

【幼兒園已經開學好久了，你已經逐漸適應這里的環境，并且和許清鳶交上朋友，但是你發現這孩子總是獨來獨往的，似乎并不愛笑，所以你決定：】

【讓許清鳶發自內心的笑出來，獎勵：成長基金20000RMB】

笑著吃大米？

蕭堯有點汗顏了，一個笑容兩萬米，什么鱷魚的笑容，簡直弱爆了。

抬頭一看，許清鳶剛收拾好桌面，正在一本正經的刷卷子，這孩子這星期確實肉眼可見的更用力了，看來要考年級第一不只是嘴上說說。

蕭堯只能祝她好運了。

察覺到蕭堯的目光，許清鳶微微側了側頭。

“許清鳶，你知道世界上什么動物最安靜嗎？”

許清鳶眨眨眼睛，沒跟上蕭堯的腦回路，時常會因為聽不懂蕭堯的話而感到自卑。

“是大猩猩，因為他生氣會敲（悄）咪咪。”

“？”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蕭堯才開口道：“不好笑嗎？”

世界上最尷尬的事情莫過于你講了一個冷笑話，本意是想逗大家笑，然后氣氛真的冷下來了。

“哈……哈？”許清鳶扯了扯嘴角。

系統沒出提示，這個不算，說了是要“發自內心的笑容”。

“嘖，許清鳶笑點可能有點高啊。”蕭堯暗戳戳地想著，這孩子平時就不愛笑，講冷笑話肯定不能讓她發自內心的笑出來。

還有什么辦法？

帶入一下，高三生活枯燥無味，能笑出來的，無非是好澀作死，可這兩點都是苦中作樂，似乎都不太適合許清鳶。

平時沒怎么在意，現在這樣一想，好像還真找不到什么能讓許清鳶笑出來的辦法。

這人似乎天生就清清冷冷的，蕭堯沒來之前，大概也是獨來獨往的性格。

要說笑……也笑過，蕭堯見過很多次她笑的模樣，有一個淺淺的梨渦，很好看，顏值頂中頂。

“算了，順其自然吧。”

蕭堯百無聊賴地想著，又趴桌上了，欣賞清鳶寶寶的側顏，眼神不時下墜，努力掙扎。

聽力訓練，蕭堯懶得聽，在那里寫數學。

寫完一張卷子，再掏出答案改分，已經第二節晚自習了，火箭班就這點好，你在學習的時候幾乎不會有人打擾你。

蕭堯除外，他經常打斷許清鳶的學習，比如現在，蕭堯解出一道導數大題，心情暢快，扭頭看了眼同桌。

許清鳶正認真琢磨一道完形填空，沒注意到蕭堯的目光。

想到前幾天買的奶糖好像還剩幾個，蕭堯在桌兜里摸了摸，果然讓他摸到了。

許清鳶愛吃這個，蕭堯還是記得的，常常作為朋友費上交，作為回報，許清鳶會教他數學，偶爾也會帶點小零食。

主打一個有來有往。

許清鳶盯著卷面，筆尖掠過一個又一個英語單詞。

這篇完形填空難度挺高，很多詞只能靠猜，長難句一個接一個，許清鳶做的有點煩躁，如果是蕭堯……或者那個女孩來做，肯定很快就能做出來吧？

嘴唇有點干澀，許清鳶深吸了一口氣，試圖排除雜念。

這種因為學習而感到煩躁的情緒已經好久沒有過了，以往這個時候她會停下來發呆，可既然定下了年級第一的目標，應當全力以赴。

就在這時，許清鳶耳邊傳來了蕭堯“呼呼呼”的聲音。

視線中出現一只熟悉的手，兩根修長的指頭夾著一塊大白兔奶糖，準確來說是好幾塊，因為它們被人頭尾相連在一起，像一節一節的火車。

蕭堯嘴里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像小時候玩玩具那樣，牽著糖果組成的“小火車”往許清鳶那邊開去。

“花生瓜子火腿腸，誒呀，都沒有了，只剩奶糖了。”

蕭堯沖她燦爛一笑：“乘客，要不要吃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