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巖費了好大勁才得以告辭離開，動了情的女子和貪玩的大金毛一樣難搞。動之以情曉之以利，勸說了好半天才讓婁曉娥委曲求全的留在家里過端午。

著急忙慌趕回到小院時，天已經黑了。譚惜音用砂鍋做了臘味飯，正在爐子上咕嚕咕嚕冒著熱氣和水泡。

他進門時，譚惜音正小心翼翼的用勺子往鍋邊上倒油，看見他，直接給出一個暖心的笑容，招呼道：

“回來啦？今晚你有口福了，這樣的飯我保準你沒吃過，我也是在小時候吃過一兩次呢。”

蕭巖回以笑容：“我去了趟婁公館，本該早點回來做飯的，沒想到還是回來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放下挎包，徑直走過去，等她忙完直起身子時，從身后輕輕抱住她的腰，小聲解釋著。

譚惜音在他靠近時，身子先是一僵，內心慌亂了剎那。繼而感受到他動作的輕柔，既驚訝于他的大膽，又震驚于他的道歉。

這該死的溫柔，這份聞所未聞的尊重和坦誠。他腦袋里裝的到底是些什么，是什么樣的思維模式，讓他做到如此自然而然且心甘情愿的！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相敬如賓？既然他做到了相敬如賓，那我是不是也要舉案齊眉？她心里想著。

不對，這個人的好和壞不能以常人度之，保不齊是個緩兵之計，得詐詐他：

“去商量婚事去了，曉娥在不在家？”

“是啊，商量了一些細節。婁先生不同意大辦，怕惹人嫉妒，我也是這個意思。

婁先生還問我對嫁妝有沒有要求，我說沒有，既然沒給出像樣的聘禮，也就無所謂嫁妝了，只要曉娥高興就好。

我原本想著早點回來，回來給你做頓好吃的。可不知道哪句話讓曉娥發了花癡，說什么都要跟來，我見婁先生臉色不好看了，就沒答應，好半天才勸住。”

蕭巖輕輕晃動著身子，帶著懷里人也跟著一起搖動。

譚惜音醉心于他細致的解答，順從的把身體重心后移，后腦勺枕在他肩膀上，隨著搖動閉上眼睛，想象著自己變成個躺在搖籃里的嬰兒。

“你都說了些什么？娥子雖然單純了些，可她很有主見的，哪那么容易犯花癡！”

“我也沒說什么呀……”蕭巖努力回想著：“就說了句，我娶她是因為我愛她，不想用她去換嫁妝……”

譚惜音身子又是一僵，單方面止住了晃動。

蕭巖察覺到她的不對，結合當代人們普遍保守的思維模式，忍不住笑道：“怎么，是不是我說的太露骨了，讓你聽著炸耳朵？”

譚惜音沉默了一會，把嘴一撇，發出一聲高音婉轉的鼻音：“嗯~你都沒對我說過……哼！怪不得你給她的是聘禮圖紙，給我的只是一張存折！”

說著，她猛然轉過身，伸出手來指著，眼睛直視過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聘禮和彩禮的區別，你是不是看我拿不出嫁妝，才……才……”

她的眼圈紅了，嘴角下垂。雖然眼睛瞪得大大的，但瞳孔散的很開，目光渙散而無神。

蕭巖暗暗嘆了口氣，心說這就是女人的通病吧，又菜又愛玩，還喜歡酸的。或許這就是她們天生就懂的偽裝也說不定，借此博得同情，用同情換取好感，再用好感去穩固地位。

但不得不承認，這招是真管用！任誰遇到此情此景，也得著急忙慌的去安慰。

“這都哪跟哪啊，你別瞎想。難不成你忘了，最開始我看上的可是你，是婁先生不放心，硬把女兒塞給我的，當初你要不點頭，我都不能同意！”

“你胡說，我才沒有點過頭！”

“你才胡說，我第一次親她時，你說了些什么？”

“我……我……”她的小嘴微微顫抖著，因為激動而變得更加紅潤。在唇瓣的開合間，幾顆炫白映入眼簾，看得某人怦然心動。

在趁其不備的突襲致勝和緩慢迫近的瓦解防御間，他選擇了后者。

不想，迫近未半而中道崩殂。先前指過來的那只小手擋住了下巴：

“不行，你這壞蛋，我都快餓死了，要先吃飯！”

“不還沒熟呢嘛！我就是先嘗個餐前甜點，沒想別的。”他用沒被擋住的半張嘴狡辯著。

“信你就有鬼了！”她開始扭動、掙扎，試圖逃離魔爪。

他不肯松手，持續發力，并用一字一頓的方式威脅：“讓……不……讓？”、

“不……呀！”她也想用同樣的方式表達拒絕，卻不想被舌頭偷襲了無名指。

有絲絲電流順著無名指透過來，瞬間傳導至全身，阻斷了神經傳導，致使四肢無力、頭暈氣急。

他還是得逞了，帶著汗味和梔子花的香氣，從鼻端透過來，直達心底，讓她如飲老酒。

“門還開著呢！”她在縫隙里呻吟著。

“大門插了。”他用濃重的鼻音回答著。

蕭巖的吃相有些貪婪，因為今天的甜食有些特別，帶著些奶油雪糕的香甜。不是嘗到的，也不是聞到的，似乎是用靈魂的第六感追到的，讓他深度迷戀其中。

但是，事情總是不會很完美，正當他大快朵頤時，大門外傳來敲門聲。

蕭巖不肯就此松手，從鼻子里擠出一個狗子受委屈時才會發出的聲音。譚惜音再次掙扎，而他又把雙手抱緊，試圖負隅頑抗。

她學聰明了，開始重點防守，兩只手一向外一向內，手背對著手背，從兩側強行介入，阻斷了連接。

“啊……哈……哈，乖，應該是小嵐回來了。”

“小藍？小綠也沒面子！唔……”他試圖將脖子再次前伸，重新建立連接。

無果后，故技重施，用舌頭去騷擾對方手心：“呸嘍呸嘍……”

結果，對方祛魅了，依然無果。

……

趙聽嵐今天過得并不愉快。

早上遲到了，因為昨晚吃了太多東西，到后半夜才睡著。她不是蕭巖，有領導慣著，無理由無條件的給記全勤。吳玉芳是個嚴厲的師父，尤其喜歡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較真，還特別愿意以身作則、以儆效尤。

半個晨會的反面教材終于挨過去。回戶籍室的途中又好奇心泛濫，攔下個慌慌張張的報案人，說有人仿冒古董，騙取錢財。

這本來不關她的事，只是在表現欲的驅使下幫著分析了幾句案情，又被師父拉壯丁，跑去排查，中午飯都沒吃，徹底走不動了才給放回來。

好容易蹣跚到家，門竟然是插著的，叫了喊半天還不給開。

終于，門開了。門里邊的譚惜音面色紅潤、榮光煥發、目光閃躲，一看就沒干什么好事！

兩相比較，趙聽嵐感覺自己差點碎了一地，撿都撿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