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仙師剛松半口氣,忽見林中血光一閃——一只枯瘦的血手竟生生抓住了他的狼牙法器,數(shù)道黑布翻轉(zhuǎn)間已將法器靈光遮掩。
“啪嗒”一聲,法器靈性盡失,墜落泥沼。
看見此景,墨文淵心頭一緊,這一幕何其熟悉。第一次歷練,余師兄交戰(zhàn)邪修時,對方也是用此法制住飛劍。
那萬仙師的法器被制住,他頓覺不妙,竟連車隊都不顧,指訣急掐,周身頓時泛起血遁紅光。
墨文淵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此人本事竟如此不濟,這就要逃遁而去,留他獨自迎敵不妥。
他即刻傳聲道:“萬道友莫慌。你且固守周身,誘其來攻,貧道自有手段斬此獠首。”
萬向山聞言大喜,暗忖這商隊竟藏有高人,連自己這煉氣六層的修為都未能察覺。
他指訣急變,周身紅光轉(zhuǎn)作渾厚黃芒,三面土盾“嗡”地一聲凝成,繞著護體靈光急速旋轉(zhuǎn)。
那邪修見狀陰笑一聲,身形驟然模糊,竟又分化出數(shù)道灰影。真身隱在影中,如鬼魅般飄忽不定。
“砰砰砰!”
土盾接連爆出刺目華光,萬向山不敢分神,全力催動法力維持防御。
不過數(shù)息之間,他已是面色發(fā)白,土盾靈光也漸漸黯淡。
那邪修毫不遲疑從袖中射出數(shù)道銀光,身形也朝萬向山奔去,左手的血色更加濃烈。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樹叢和灌木的陰影中驟然又出現(xiàn)數(shù)道身影。
邪修身形一滯,只覺一道凌厲神識將他牢牢鎖定。還未及反應,一只火鴉已自馬車中呼嘯而出!
他猛抬左臂,血煞布擋在身前。
“轟,嗤”
火鴉爆裂的剎那,一道幽藍色劍光穿透邪修身子。
與此同時,萬向山咬牙催動最后法力,轟出一道火球術(shù),又操控恢復控制的的狼牙法器攻向邪修天靈。
那法器凌空化作猙獰狼影,一口咬碎了邪修頭顱。
塵埃落定后,萬向山拾起戰(zhàn)利品,神識掃過車隊卻尋不到半分靈力波動。
他朝著虛空鄭重一禮:“多謝前輩仗義相助,萬向山感激不盡。”
商隊稍作休整,不過半刻鐘光景,眾人便紛紛起身——誰都明白此地兇險,不宜久留。
車馬很快重新列隊,繼續(xù)前行。
中央那輛雕花馬車內(nèi),鐘玉婉指尖輕叩車壁,腦中閃過三日前探子送來的密信——血煞宗近期頻繁出沒于銀山盆地,而濕地恰是伏擊的最佳地形。
她向著車夫盈盈一禮:“此番多虧耿長老出手相救。”
車夫手中鞭梢輕揚,一道無形結(jié)界悄然籠罩車廂。
“非我所為。”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
鐘玉婉聞言眸中閃過一絲驚色,她略作思忖,輕聲道:“莫非,是那位身體抱恙的公子?”
“呵。”車夫嘴角勾起,“早聞鐘家大小姐慧眼如炬,莫非讓他上車時便已看出端倪?”
“耿長老過譽了。”鐘玉婉語氣平靜,眸中卻閃過一絲思量,“隨行雜役護衛(wèi)的底細妾身大都知曉。唯獨那位公子是半途加入,前往寒夜城。”
她頓了頓,“方才那邪修,可是血煞宗門人?”
“手法確是血煞宗路數(shù),只是未見身份令牌。”耿長老目光漸沉,“此番對方未盡全力,回程恐怕就沒這般輕松了。”
鐘玉婉暗自嘆息。此去寒夜城,實際是為游說寒夜盟的幾名盟主相助。
元國作為昆侖宮在凡間唯一的屬國,東境常年遭燕國與血煞宗侵擾。那些魔修為煉血煞之功,屢屢挑起戰(zhàn)事。
南境雖無戰(zhàn)火,衛(wèi)國修士卻常在邊境擄掠百姓。如今元國南疆千里之地,十室九空,僅余零星村落茍延殘喘。
可昆侖宮奉行避世之道,除非屠城之禍,否則絕不插手凡塵。平素不過賜下些粗淺功法,讓元國自行培養(yǎng)幾名供奉長老罷了。
想到三月前鐵壁城之變,鐘玉婉心中不免深深嘆息。
血煞宗大舉攻城,原以為要血祭滿城百姓,誰知真正的目標竟是鎮(zhèn)守的兩位供奉。那二人被血禁之術(shù)擄走后,昆侖宮竟也只是輕描淡寫地過問幾句...
作為慕家長房大夫人,鐘玉婉自幼以機辯著稱。如今慕家男兒皆在邊疆御敵,這合縱連橫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凝視著車夫略顯佝僂的背影。
耿長老雖已筑基中期,一手五雷正法更是威震邊陲,護她周全自不在話下。可如今元國風雨飄搖,多一位修士便是多一根擎天玉柱。
思及此處,她欲想拉攏那名病公子,輕聲問道:“耿長老以為,那位公子修為幾何?”
耿長老略做沉吟:“境界深淺,老朽不便刻意查探。不過,斗法手段老辣異常,那半吊子萬向山定然是比不上的。”
鐘玉婉心知耿長老對一般煉氣修士能不著痕跡的查探,現(xiàn)竟看不出此人深淺。
她再度憶起初見莫公子的情景——身形清瘦,面色蒼白,卻言談有度,舉止間透著一股沉穩(wěn)從容的銳氣。
“小女子不通斗法之道,還請耿長老詳解。”
耿長老聞言將佝僂的身子坐直幾分:“萬向山本欲遁逃,卻被一道傳音定住心神。
待其搖搖欲墜時,那公子先以虛影惑敵,又以火符掩去劍光,更妙的是,那火符竟順勢解了萬向山的法器禁制。”
他聲音一沉,“至于最后那道劍光,便是老朽也得全力盯防。”
鐘玉婉聽聞耿長老所言,心中對那病公子愈發(fā)看重。
此人雖境界不及耿長老,卻不似尋常修士那般魯莽硬拼,反倒善用智計,以巧破力,正暗合她謀定后動的行事之道。
商隊跋涉三日,終于抵達寒夜城。途中雖有劫匪窺伺,卻懾于護衛(wèi)精悍,終是平安抵達。
車隊正待入城盤查,墨文淵已從篷車中翻出,立于道旁舒展筋骨
那雜役阿浩又小跑前來,他面帶喜色道:“莫公子,夫人特意備了接風宴,命小的務必請您賞光。”
墨文淵將雙手放下,自過濕地后,阿浩便多有殷勤,這鐘夫人顯然是猜到他修士身份。
然,初至此地,當以祛除體內(nèi)魔氣為先,這赴宴亦不知耽擱多少時辰,不妥。
不過這鐘夫人一路上對他多有照拂,又與那慕家關(guān)系密切,打好關(guān)系日后到元國也好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