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天憲歸潮

青銅棺槨墜入歸墟裂隙的轟鳴漸漸消散，厲寒生指尖的卵石突然裂開。咸澀海風(fēng)裹著碑文碎屑掠過唇畔，他嘗到了劍冢洗劍池底沉積萬年的鐵銹味——那味道竟與《溟淵天憲》真跡的墨香同源！

“潮紋...在改寫。“

厲寒生俯身觸碰沙灘，昨夜被孩童推倒的貝殼城堡殘骸突然浮空。每一枚貝殼內(nèi)壁都顯現(xiàn)出血色篆字，連綴成卷2《溟淵問道卷》缺失的“九淵鎮(zhèn)煞“全篇！當(dāng)最后枚貝殼歸位時，淺灘下的玉化海床轟然開裂，九具青銅棺槨破水而出，棺蓋上赤霄云宮的徽記正在褪色，露出底下盤古斧劈砍的原始裂痕。

“師尊，魚咬鉤了。“

漁村少年赤腳立于浪尖，手中青銅鎖鏈突然繃直。鏈尾拴著的不是黃泉骨殿秘鑰，而是卷7《星海輪回卷》描述的混沌星核！厲寒生右臂白骨上的盤古斧紋路突然灼熱，斧影劈開星核的剎那，十萬神魔殘念如蝗群撲向青銅棺槨——

“喀嚓！“

棺蓋震開的脆響中，赤霄祖師的殘魂裹著葬龍煞火爬出。他掌心托著的不是云宮印，而是厲寒生初入劍冢時擦拭的第一柄殘劍！劍格處鑲嵌的混沌石突然炸裂，迸出的不是清光，而是監(jiān)工長老被巫族獻(xiàn)祭前的最后記憶：

北溟海底的巫族祭壇上，九頭蛇刺青正被烙往銀尾道靈鮫尾。她剖出的半枚心臟懸浮在血池上空，池底沉著的竟是厲寒生童年居住的漁村草屋模型！

“原來因果線頭在這里...“

厲寒生左瞳千目淌出玉髓，道種視線刺穿記憶幻境。他看見赤霄祖師跪在巫祖真身前，將草屋模型煉成卷4《萬古垂釣卷》的餌料——而那餌料的魂絲末端，系著的正是自己此刻狂跳的溟丹！

血螭劍靈突然悲鳴。佛印劍脊裂開七十二道血槽，混沌佛血凝成卷5《禪劍叩心卷》的梵文枷鎖，卻在觸及赤霄殘魂的瞬間崩解。九具青銅棺槨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棺中伸出纏滿渡魂經(jīng)文的鎖鏈，將厲寒生拽向玉化海床的裂口。

“問道？問的是誰的骸骨成舟！“

厲寒生徒手插入胸腔，扯出與混沌青蓮融合的溟丹。丹體表面的渡魂經(jīng)文突然活化，凝成卷8《九溟合一卷》的葬神劍陣——陣眼處沉睡的卻不是神魔殘念，而是銀尾道靈被煉化的半縷情魄！

海天在此刻倒懸。漁村少年手中的青銅鎖鏈突然反纏自身，他七竅溢出的不是血，而是卷3《歸墟葬魂卷》描述的葬龍煞火本源。當(dāng)煞火觸及溟丹的剎那，整片北溟海突然收縮成枚青銅魚漂——

“嘩啦！“

魚漂墜入歸墟裂隙的瞬間，厲寒生窺見終極真相：所謂九大溟淵，實為銀尾道靈被剜心的九竅精血所化！而往生舟的龍骨，正是巫祖用她鮫尾煉化的垂釣竿！

“道種，涅槃！“

銀尾道靈的情魄殘片突然燃燒。厲寒生右臂白骨暴漲，盤古斧刃紋路凝成實質(zhì)劈落——斧光觸及青銅棺槨的剎那，九具棺槨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將赤霄殘魂釘死在玉化海床的裂口處！

海風(fēng)突然裹挾鹽晶掠過。厲寒生跪在重歸平靜的淺灘上，掌心握著的溟丹早已化作普通卵石。遠(yuǎn)處傳來孩童的嬉鬧，他們正用往生舟的殘板搭建新的城堡，塔尖插著的銹蝕魚叉上，夕霧花沾著細(xì)碎浪沫。

銀尾道靈的鮫歌忽近忽遠(yuǎn)。厲寒生望向補網(wǎng)的身影，發(fā)現(xiàn)她鬢角的夕霧花不知何時已凋零——殘瓣墜入潮水時，竟凝成《溟淵天憲》的終章真文：

**舟非舟劫非劫**

**潮起處天真即道**

暮色染紅海天之際，往生舟的殘骸隨著潮水漸行漸遠(yuǎn)。厲寒生拾起一枚被浪花沖刷圓潤的混沌石，石內(nèi)倒映的不再是尸解劫難，而是漁村最平凡的黃昏：老漁夫修補破網(wǎng)，婦人晾曬咸魚，少年追逐著永遠(yuǎn)夠不到的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