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永劫無終

青銅魚漂墜入淺灘的剎那，厲寒生掌心卵石突然發燙。石紋間浮出七十二道歸墟坐標，每道坐標末端都系著赤霄云宮掌教的魂絲——他們被剝離的魂魄正在虛空中尖嘯，凝結成卷8《九溟合一卷》遺失的“葬神劍陣“陣圖！

“潮信帶回了鹽...“

厲寒生喃喃自語，指腹摩挲著卵石紋路。遠處搭建城堡的孩童突然靜止，他們手中的往生舟殘板迸發青光——船板縫隙鉆出的不是藤壺，而是卷7《星海輪回卷》描述的十萬神魔殘指！

漁村少年踏浪而來。他手中的貝殼突然裂開，露出監工長老被巫族煉化的魂種。當魂種觸及卵石的剎那，整片北溟海突然玉化，海底劍冢的十萬殘劍破水而出，劍格處鑲嵌的混沌石竟與孩童們堆砌的城堡共鳴！

“師尊，該填海眼了。“

少年將魂種按入自己眉心。厲寒生右臂白骨突然增生出血肉，掌紋間流轉的盤古斧道韻凝成實質——斧刃劈開玉化海面的瞬間，永劫海眼的瞳孔在淺灘下顯現，眸中映出的不是劫難，而是卷1劍冢洗劍池底部的青銅匕首！

“原來剜心刀才是鑰匙...“

厲寒生七竅溢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凝固的星砂。他握住浮出海面的匕首，刃面突然映出銀尾道靈剖心前的完整記憶：她將半枚道種藏入匕首時，刀刃早已刺穿初代歸墟之主的咽喉！

永劫海眼突然沸騰。巫祖的臍帶從瞳孔深處伸出，纏住厲寒生新生的右臂。血螭劍靈的悲鳴自虛空傳來，破碎的逆鱗凝成卷5《禪劍叩心卷》的佛印枷鎖，卻在觸及臍帶的瞬間被巫族咒文腐蝕。

“九溟非溟，尸解非解！“

厲寒生反手將匕首刺入胸膛。迸發的不是鮮血，而是十萬青銅魚漂——每個魚漂都系著赤霄云宮弟子的生辰八字！當魚線繃直的剎那，永劫海眼中升起七十二具青銅棺槨，棺蓋震開的瞬間，北溟海底的劍冢殘劍盡數飛入棺中！

“葬！“

漁村少年突然化作鹽粒消散。厲寒生足下的玉化海面寸寸龜裂，露出歸墟最本源的真相：所謂九大溟淵，實為盤古開天時指甲劈裂的九道創痕，而往生舟是巫祖用指甲碎屑仿制的贗品！

巫祖的咆哮震碎三具青銅棺。棺中躍出的不是亡魂，而是卷4《萬古垂釣卷》描述的巫族祭壇投影。厲寒生右臂斧刃紋路突然活化，一斧劈開祭壇核心——血池中沸騰的竟是他在幽骸澗吞噬的葬龍煞火本源！

“垂釣者終成魚！“

銀尾道靈的情魄殘片突然燃燒。永劫海眼的瞳孔在火光中收縮，凝成初代歸墟之主與道侶相擁的化石。當厲寒生的匕首觸及化石眉心時，整片北溟時空突然倒流——

劍冢洗劍池底，當年他擦拭的殘劍突然調轉劍鋒；幽骸澗的青銅尸傀在成形前自毀丹田；監工長老烙下巫族刺青的瞬間，刺青化作夕霧花瓣飄散...每一個因果節點都在匕首寒光中重塑。

“嘩啦！“

海潮聲撕破幻境。厲寒生跪在真實的淺灘上，掌心卵石早已化作齏粉。孩童們仍在追逐浪花，往生舟的殘骸成了他們嬉鬧的跳板。當夕陽將暮色染成血色時，他看見銀尾道靈赤足走過沙灘，鮫尾在潮水中若隱若現，鬢角的夕霧花沾著細碎鹽晶。

漁村少年蹲在淺水處，正用銹蝕魚叉撥弄著什么。厲寒生走近一看，渾身血液驟然凝固——那被潮水沖刷的并非貝殼，而是卷2《溟淵問道卷》缺失的《九淵鎮煞圖》原碑，碑文最末行刻著：

**劫無終舟無楫**

**潮漲處笑忘天真**

海風裹挾著咸澀水汽掠過碑面，那些篆字竟隨著暮色漸漸淡去，仿佛十萬世的尸解劫難不過是孩童堆砌又推倒的沙堡。厲寒生忽然明悟，將殘存的盤古斧道韻注入魚叉——叉尖觸及的剎那，往生舟的殘骸、劍冢的悲鳴、溟淵的煞氣盡數化作鹽粒，墜入永劫海眼的最深處。

夜色降臨時，第一盞漁燈在村頭亮起。厲寒生坐在往生舟的殘板上，聽著潮聲在船骨空洞間回響。銀尾道靈的身影在不遠處補網，鮫尾鱗片映著月光，每一片都藏著未被篡改的《溟淵天憲》真文——但這一次，他沒有起身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