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外國夫婦舉著冰激凌碰了碰“杯”，用帶著笑意的外語交談著，身后兩個服務員正不住點頭哈腰。

這刺眼的一幕如同一把重錘，砸在林松心頭。

前世記憶翻涌而上——同樣是魔都車展，同樣是寶馬展位，同樣是將國人拒之門外，卻對外國人諂媚討好的場景。他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

“晴晴！我要討個說法……”走了幾步，林松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腳步，指著那兩個領到冰激凌老外的背影，“晴晴，你讓李凱安排人把那兩個外國人攔下，問問他們是做什么的……還有，要錄音……”

話一說完，林松大步流星地朝寶馬展位走去。

江晴晴愣了半秒，隨即摸出手機撥號，高跟鞋“噠噠”作響，三步并作兩步追了上去，一邊快走，一邊打著電話：

“李凱，你立刻帶幾個人到寶馬展位，有兩個像夫婦的外國人攔下來……對，現在！”

……

寶馬展位，吧臺前。

林松大步流星地走到寶馬展位吧臺前，周身散發著不容置疑的氣場，眼神銳利如鷹，指著不遠處的外國夫婦，面色嚴肅地向兩個服務員質問：

“你們不是說冰激凌送完了嗎？那為什么他們還能拿到！”

話音落下，現場氣氛瞬間凝固，在旁邊看車拍照攝像的人目光都移向了吧臺，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被林松直勾勾盯著的圓臉服務員明顯慌了神，原本就不自然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眼神躲閃，手指緊張地揪著制服衣角，支支吾吾地辯解道：

“他們、他們是外國人，公司有規定，展臺冰激凌只提供給外國人?！?

“笑話，你們哪里寫了冰激凌只提供給外國人！”林松故意把聲音又拔高了幾度，“我是寶馬740車主，是你們實打實的客戶！就算不是客戶，免費發放的冰激凌，難道還要分中國人和外國人？”

林松與服務員的爭辯，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迅速激起千層浪。很快，大批圍觀者被吸引過來。

今天是媒體日，一個上午該拍的素材都拍的差不多了，有熱鬧看，都涌了上來。

你一言我一語交換信息后，眾人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現場頓時炸開了鍋，指責聲此起彼伏：

“這也太欺負人了！”

“崇洋媚外也要有個限度！”

“寶馬再牛，也不能看不起中國人吧！”

一句句憤怒的話語，如同一支支利箭，射向滿臉尷尬的兩名工作人員。

見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場面逐漸失控，兩名工作人員徹底慌了神，臉上沒了血色。她們手忙腳亂地大聲呼喊同事，試圖將放置冰淇淋的箱子搬走，想要借此平息事端。

“不給我一個合理解釋，誰也別想把箱子搬走！”

林松早有將此事鬧大的打算，此刻寸步不讓。他往前跨了一步，用手指著試圖搬動箱子的工作人員，聲音鏗鏘有力。

“對，不給合理解釋，不準走！”圍觀群眾紛紛響應，激昂的聲浪一陣高過一陣，幾乎要掀翻展館的頂棚。

偏偏今日是車展的媒體日，展館內到處都是嗅覺敏銳的記者。原本還對著外國車模長槍短炮猛拍的他們，一嗅到這極具爭議性的新聞氣息，立刻調轉鏡頭，齊刷刷地對準了亂作一團的寶馬展臺。

攝像機的閃光燈此起彼伏，快門聲接連不斷，將寶馬展位發生的一切，都記錄了下來。

面對林松的強硬態度和群情激憤的圍觀群眾，寶馬展臺的銷售們一個個呆若木雞，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

就在現場氣氛劍拔弩張之時，一道高大的身影撥開人群走了過來。來人金發碧眼，剪裁合身的深藍色西裝襯得身姿格外挺拔。一眼瞥見林松，緊繃的臉色稍稍緩和，操著雖帶口音卻頗為流利的漢語開口問道：

“林先生，什么事讓你發火？”

林松抬眸望去，心中冷笑——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幾天前在新能源高峰論壇上，與自己就燃油車和新能源車發展前景激烈交鋒的寶馬大中華區市場總監托尼。

只見托尼雙手插兜，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顯然是得知消息后專程趕來“救火”。

“托尼先生，你來的正好！”林松勾起唇角，笑意卻未達眼底，“作為寶馬740車主，我在展臺要一份冰激凌，不過分吧？”

他特意加重“車主”二字，語氣中帶著幾分質問。

“寶馬車主，當然不過分！”托尼點頭回應，臉上掛著標準的商業微笑。

“那為什么前臺告訴我沒有了？”林松猛地轉身，眼神如炬地盯著躲在吧臺后的兩個服務員，一字一頓道，

“可等我們一走，她們又給別人提供，還直言‘只給外國人，不給中國人’！”

他刻意提高音量，字字清晰有力，確保在場每個人都能聽見。展臺周圍此起彼伏的快門聲中，記者們紛紛將鏡頭對準這場突如其來的對峙。

托尼雙手背在身后，微微揚起下巴，目光掃過面色慌張的員工，語氣沉穩道：

“你說的那兩個領冰激凌的，是我們寶馬的員工。車展期間工作強度大，留一些冰淇淋給內部人員，我覺得沒什么問題?！?

他語速不疾不徐，顯然早已想好應對的說辭，臉上的表情誠懇得幾乎讓人挑不出錯處。

林松心中一怔——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這樣的解釋確實挑不出毛病，中外有差崇洋媚外的矛盾巧妙化解，保全了寶馬正面形象。

很快，圍觀人群中開始響起竊竊私語。

“人家說是留給員工的，不給外人也正常吧？這人就是沒事找事！”

“可不是嘛，他不就是高峰論壇上大放厥詞，說國產車要超越合資車的那個？”

“小老板剛賺了點錢就飄了，真以為自己能翻天了？”

刺耳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夾雜著零星的嗤笑。有記者甚至將鏡頭懟到林松面前，試圖捕捉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