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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血色霓裳

  • 大江勁骨
  • 白水音心
  • 1411字
  • 2025-04-15 14:02:22

保成路夜市的霓虹在細雨中暈成血色光斑,青石板縫隙里浸著經年的桐油與血漬。

張濤的千層底布鞋碾過“汪玉霞“糕點鋪的殘匾,朽木在腳下發出細碎的呻吟。

巷尾老裁縫鋪的櫥窗里,民國樣式的織錦緞旗袍蒙著蛛網,模特脖頸的裂紋蜿蜒如龜山鎖龍井的紋路。

“?!?

穿堂風掠過檐角銅鈴,鈴舌竟是半截刺刀。

林小滿的猩紅高跟鞋突然頓住,鞋尖點著石板縫里半枚彈殼:“昭和十三年,漢口憲兵隊在這條巷子處決了三十八個鏢師?!?

她的旗袍開叉處寒光微閃,峨眉刺的鋒刃映出櫥窗后佝僂的人影。

老裁縫的煙斗在暗處明滅,煙絲燃燒的焦香混著霉味:“張云山的后人,倒是比他多三分機警?!?

檀木案上的煤油燈突然爆出燈花,照亮案上血書戰袍——暗褐色的“殺倭“二字裂如龜背,盤金繡的龜蛇在血漬間游動,每片金鱗都暗藏武當太極的纏絲勁。

“驗貨!“

林小滿倏地扯開高領,鎖骨下的螳螂刺青泛著青芒。

老裁縫的眼皮劇烈抽搐,銀煙斗“當啷“砸在案上:“洪門'青螳堂'的刺青...該在恩施土司城下葬!“

他枯手掀開地磚時,二十枚棗核釘破空射向張濤面門。

張濤旋身抄起量衣木尺,鐵線拳“金絲纏腕“絞住煙斗:“巽位少一針,這盤金繡是贗品!“

“好眼力!“老裁縫狂笑震落梁上積灰,煙斗機關彈出一柄軟劍,“真貨要拿命換!“

劍光如毒蛇吐信,削斷林小滿鬢邊一縷青絲。

她后仰避過,足尖勾起竹繃架砸向劍鋒:“老鬼!這招'天女散花'如何?“

繃架炸裂的瞬間,三百枚銀針暴雨般傾瀉。

張濤踢翻條凳,榫卯飛射成八卦陣,將軟劍釘在“楚班坊“匾額上——光緒年的木工暗器重現江湖。

巷外忽起漢劇《走麥城》的梆子聲。

戲子一聲“關圣睜眼“,靠旗里射出十二枚柳葉鏢。

洪門刀手的鬼頭刀劈開蒸籠,滾燙的燒麥如流星錘砸來。

“坎位,三步!“

林小滿的嬌喝在蒸汽中破碎。張濤腳踏禹步,條凳腿點中“中脘““氣?!皟裳?,刀手如斷線木偶癱軟——這正是魯班鎖里藏的“打穴秘術“。

閣樓的老式留聲機突然自鳴,《夜上海》的旋律里,林小滿撕開旗袍為張濤包扎。

她的指甲劃過他胸肌舊疤:“這傷痕,像黃鶴樓飛走的銅鶴?!?

血漬在盤金繡上暈開,金線突然游走成龜山地宮圖。

張濤的指尖發顫:“你早知道我是...“

“我知道你枕下藏《猛龍過江》錄影帶。“

她的唇貼近他耳垂,“還知道新武會往你豆漿里下蠱?!?

月光從《良友》畫報的裂縫漏下,封面上的張云山擺著白鶴亮翅。

林小滿突然環住他的腰,盤扣硌進傷口:“別動,窗外槐樹上掛著三盞'氣死風燈'。“

她的心跳透過濕透的旗袍傳來,與戰袍金線的震顫共鳴。

這一刻張濤忽然明白,CT室里的耳語、夜市假扮的情侶,都是這女人織就的蛛網。

破曉時分,洪門主力殺到。

張濤拆下門板為盾,林小滿的峨眉刺在瓦當間飛旋。

老裁縫點燃血袍扔向煤油桶,火焰竄成三丈高的青螳螂。

“走排水道!“他在火中嘶吼,“金線遇熱顯形!“

兩人墜入下水道的剎那,爆炸氣浪掀翻青石板。

污水漫過腰際時,林小滿的唇突然堵上來渡氣——血腥味與沼氣在齒間翻涌,分不清是誰的心跳震耳欲聾。

浮出水面時,晨霧正從龜山電視塔的彈孔滲出。

林小滿濕透的旗袍緊貼肌膚,螳螂刺青尾鉤指向1937年的彈痕:“你祖父不是病死的?!?

她擰著發梢的血水:“八月十五那夜,他揣著楚巫祝禱文赴洪門死約,被七步外的南部十四式...“

張濤的拳砸在銹梯上,指節見血:“那你為何幫我?“

半枚龍鳳玉佩塞進他掌心,螳螂刺青在朝陽下泛金:“因新武會造的孽,比洪門毒十倍?!?

江風卷來汽笛的長鳴。在他們腳下的暗河中,老裁縫的浮尸順流而下——耳后芯片的藍光,與神農架的月色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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