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御膳軒隔壁209包廂內——
江奧“咚”地把酒杯砸在桌上,震得轉盤上的帝王蟹都抖了三抖:“他說有更重要的事!什么大事?回家給機器人充電嗎?”
大家發出一陣哄笑,一個女同事給她添了果汁:“周總從來不愛參加聚會,去年年會都只露臉五分鐘,露臉的原因是搶唱歌跑調同事的麥克風。”
“那不一樣!”江奧聲音拔高了八度,“這是專門為我辦的歡迎會!他連基本尊重都…”
服務員恰在此時上來菜,江奧舉著酒杯,臉上寫滿了委屈:“總之,感謝大家來參加我的歡迎會”
她故意拖長了音調,“雖然某些人…”又意有所指地停頓,“根本沒把我當回事!”
市場部經理忍不住調侃:“江秘書,你才來三天就敢吐槽周總,勇氣可嘉啊!吾輩楷模!”
財務部總監心有余悸地附和:“是啊是啊,我們平時都不敢說他壞話!連在心里吐槽都怕他隔空感應到扣工資!”
江奧憤憤不平放下酒杯,“你們知道我這三天過的是什么日子嗎?”
在眾人充滿同情以及好奇的目光中,江奧開始了她的“血淚控訴”演講。
第一天她斗志滿滿的去上班,破天荒沒穿些浮夸禮服,反倒套了身像模像樣的職業裝,連高跟鞋都只踩了五公分。
剛去辦公室報道的時候,桌上已經堆了一疊文件。
“這些是保密協議、勞動合同和公司規章制度。”經理推了推眼鏡,“周總特別交代,要你全部仔細閱讀后再簽字。”
江奧翻開第一頁,差點氣暈過去。
這哪是什么公司規章制度,分明是一份為她量身定做、喪心病狂的“秘書行為守則”,詳細列出了包括——
不得在辦公室吃任何能發出超過10分貝咀嚼聲的食物(薯片、蘋果直接死刑)
不能穿任何帶有亮片、流蘇或可能反光干擾他視線的衣服(就是在指她那天穿的亮晶晶禮服)
不能大聲喧嘩(包括打噴嚏必須用分貝儀自測低于60分貝)
不能和他距離小于三米(除非遞文件)等多條奇葩規定。
簽完合同后,接下來的八小時堪稱她人生中最漫長的八小時。
“江秘書,這份文件需要重新排版。”
“江秘書,我三點鐘的會議資料少了一頁,請你立刻聯系市場部補上。”
“江秘書,我桌上的筆必須按顏色和長度排列,你打亂了我的順序。”
“江秘書,空調溫度高了,調低點。”
“不行,太低了,調高點。”
“江秘書,給我泡杯咖啡。”
“我要熱的。”
“為什么不放糖?”
“太甜了,重做。”
“重做。”
“重做。”
……
當下午六點的鐘聲終于響起時,江奧覺得自己就像被扔進滾筒洗衣機轉了一整天的襪子,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她癱在秘書室的椅子上,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
“江秘書。”周昂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嚇得她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周、周總。”江奧慌忙站起來,卻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文件夾,紙張散落一地。
周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撿文件,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明晚你的歡迎會。”他頓了頓,“我不參加。”
江奧不可思議的眨眨眼,睫毛都快扎出火星子了:“你居然不參加我的歡迎會?”
真是太不尊重人了,看不起誰呢!
“我有更重要的事。”周昂說完,插著兜冷冰冰轉身走向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她終于忍不住沖著他做了個鬼臉:“周!扒!皮!”
回憶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江奧氣得拍桌子:“太變態了!”
“江秘書,你知道周總在公司有個外號嗎?”市場部經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還用手擋住嘴,仿佛在傳遞什么國家機密。
江奧立刻來了精神,湊近問道:“什么?”
財務總監左右張望確認周昂真的沒在這,才開口,“我們都叫他人工智能AI!”
“AI?”江奧眨眨眼,“因為他像人工智能一樣聰明?”
“不,“財務總監推了推眼鏡,鏡片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是因為他像機器一樣毫無感情。入職三年,沒人見過他笑超過三次。”
有人掰著手指數:“第一次是公司上市,第二次是茶水間的咖啡機終于修好了的時候,還有一次...”她突然頓住,“等等,第三次是什么時候來著?”
幾個同事齊刷刷搖頭,動作整齊得像排練過。
“根本不存在第三次,”財務總監斬釘截鐵地說。
“天吶!有這么夸張嗎?他也真不怕變成面癱。”江奧小聲詛咒道。
“所以啊,有時候就算周總臉上有表情,那頂多算面部肌肉抽搐。”市場部經理總結。
“咱江總也是個極品,畢竟你很少能在一個男人身上同時看到重度強迫癥加晚期潔癖…”
“你們說周總喜歡什么樣的人啊?”新來的實習生天真的問。
聽到這個問題,江奧毫不猶豫回答:“這還用說嗎?他肯定只喜歡咖啡機和他的AI同類,畢竟像他這樣的,人類應該會覺得很難接近吧。”
包廂里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
君悅酒店商務會議室里——
周昂坐在長桌盡頭,指尖輕叩合同邊緣,目光第三次掠過腕表,比預期談判時長超出23分鐘。
恒通集團總裁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周總今晚另有安排?”
“沒有,”周昂神色未變,“你繼續。”
兩個小時后,恒通集團總裁示意秘書斟酒:“云頂酒廊新到的麥卡倫30年,周總賞光?”
“改天吧,先告辭了。”周昂毫無波瀾,示意老于將文件裝入公文包。
電梯下行至地下車庫時,研發副總正倚在車旁抽煙:“技術部在藍灣團建,一起?”
“不了。”周昂腳步不停,按下車鑰匙,車燈在昏暗車庫劃出冷光,他吩咐老于,“送我去御膳軒。”
黑色奔馳緩緩駛出地下車庫,周昂將背往后靠了靠,目光投向窗外移動的夜色。
歡迎會?
他輕哼一聲,批斗會還差不多吧。
他已經能想象得到,江奧肯定正舉著酒杯,繪聲繪色地描述他如何虐待新員工,說他壞話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