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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玩具

作為“偵探”的直覺告訴他,越是看起來不協調的東西,往往越是關鍵所在。就像一個精心設計的謎題,真正的答案常常藏在最不起眼的細節里。

林格向前走了幾步,仔細端詳著音樂盒。胡桃木的底座打磨得如同鏡面,上面用貝母、象牙與秘銀絲構成了一幅月下玫瑰花園的景象。工藝確實精美,但在這個充滿魔法物品的世界里,這樣的工藝品并不算特別稀有。

但真正讓林格停下腳步的,是他心中那種微妙的感覺——這個音樂盒被使用的痕跡太明顯了。

他俯身仔細觀察。與其說這是一件被小心供奉的收藏品,不如說更像是某個日常用品。某些地方的磨損程度明顯超出了正常的收藏品該有的樣子。

林格的手指輕輕撫過音樂盒表面。在右下角,一簇秘銀絲制成的玫瑰花旁邊,他感覺到了異常——幾片貝母的表面不太光滑,有著細微的凹痕。

『這些痕跡……』林格眉頭微皺,仔細感受著指尖傳來的觸感。不是自然老化,也不是工藝瑕疵,而是某種反復摩擦造成的磨損。

“有意思。“他輕聲說道。

“波洛先生發現了什么?“盧修斯走過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挑戰的意味。

林格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大腦在快速運轉——如果說這三樣物品都是精心挑選的,那么它們之間必然有某種聯系。畫中有貓,這是最明顯的線索。但音樂盒和貓能有什么關系?

除非……

“我能打開它嗎?“他問管家。

“當然。“管家點頭,“請便。“

林格小心地打開音樂盒。發條立即開始運轉,一段優美的旋律流淌出來——是北境古老的搖籃曲《月光下的微風》。

但林格的注意力不在優美的旋律上。他在聽那些不該出現的聲音。

果然,在第二個樂句結束時,有一個極其細微的停頓。如果不是特意去聽,很容易忽略。但對于注意細節的人來說,這種瑕疵就像黑夜中的螢火一樣明顯。

“發條有問題。“盧修斯立即聽出來了,“這個位置的齒輪可能有磨損。“

“是的。“林格關上音樂盒,然后重新打開,同時觀察著機械裝置的運轉,“但更有意思的是造成磨損的原因。“

他指著音樂盒的開關按鈕:“你們看,這個按鈕的磨損程度遠超正常使用。一個珍貴的收藏品,正常情況下會被小心對待,每天最多打開一兩次欣賞。但這個……“

林格翻轉音樂盒,檢查底部:“底座的這幾個位置也有輕微的刮痕,呈不規則分布。“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一只好奇的貓跳上桌面,爪子不小心觸發了音樂盒的開關,音樂突然響起,受驚的貓匆忙跳下,在慌亂中留下了這些痕跡……

“各位請看這里。“林格指著右下角那些不光滑的貝母。

眾人湊近觀察。

“這些痕跡,“林格說道,心中的推測越來越清晰,“四道平行的細痕,間距約為一厘米,深度一致。如果我沒看錯,這是典型的貓爪痕跡——不是偶然的抓撓,而是習慣性的磨爪行為。“

盧修斯用他的鑒定鏡片仔細檢查:“確實……這個角度和深度,很符合小型貓科動物的爪子特征。但這又能說明什么?“

林格微微一笑:“如果只是偶然的抓撓,痕跡不會這么規律。但你們看,這些痕跡幾乎都集中在同一個區域,而且深度相近。這說明……“

“這說明有一只貓經常在這里磨爪子。“艾琳娜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回頭,只見她不知何時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饒有興趣的表情。

“奧斯特小姐。“管家微微欠身。

“我路過時聽到你們的討論,忍不住進來看看。“艾琳娜走到桌邊,“請繼續,波洛先生。我很好奇您的推論。“

艾琳娜對林格眨了眨眼,顯然是在幫林格爭取一個出風頭的機會。

林格與她交換了一個眼神,繼續說道:“貓是很有領地意識的動物。它們會在熟悉的地方留下標記,其中就包括用爪子抓撓。“

他重新打開音樂盒,指著發條裝置:“而這個磨損的位置很特別。正常使用不會造成這種偏心磨損,但如果……“

林格做了個手勢:“想象一下,一只貓跳上放置音樂盒的臺面,不小心觸發了開關。音樂突然響起,把它嚇了一跳,于是匆忙跳下。在這個過程中,音樂盒受到震動,發條因此產生偏心磨損。“

“而且這種情況不止發生過一次。“盧修斯接過話,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所以開關按鈕才會磨損得這么厲害。“

“正是。“林格點頭,“這只貓把音樂盒當成了它的'玩具'。或者更準確地說,音樂盒所在的位置,是它最喜歡的地方之一。“

房間里安靜了片刻。

“精彩的推理。“娜塔莎的聲音響起。她從門口走進來,紫色的禮服在燈光下泛著絲綢的光澤,“那么,波洛先生,您覺得這三樣物品之間有什么聯系嗎?“

林格看了看畫中的白貓,又看了看另外兩樣物品:“如果我的推測沒錯,這三樣東西都和同一只貓有關。“

“哦?“娜塔莎挑眉,“愿聞其詳。“

“畫中的白貓是個提示。“林格走到畫前,“而這瓶珍貴的月華琥珀酒……“他轉向馬庫斯,“您剛才說它極其稀有,對吧?“

“是的。“馬庫斯點頭,“如果真是'雙月共輝'之年的珍釀,那價值連城。“

“那么問題來了。“林格看向管家,“這么珍貴的酒,為什么要拿出來做品鑒?除非……“

他走到酒瓶前,俯身仔細觀察瓶身:“果然。這里,還有這里。“他指著瓶身中段的幾個位置,“都有很淺的劃痕。在某個固定的高度形成了一圈痕跡。“

盧修斯·艾爾伍德也湊過來看:“這像是……“

“像是某個東西經常蹭過瓶身。“林格直起身,“比如說,一只喜歡在酒瓶旁邊蹭來蹭去的貓。“

“所以您的結論是?“娜塔莎問道,但她臉上的表情顯示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這三樣物品,“林格環視眾人,“都是您那只失蹤的貓最喜歡的東西。音樂盒是它的玩具,經常觸發;這瓶酒可能放在它最愛午睡的地方;至于這幅畫……“

“掛在我的臥室里。“娜塔莎接過話,嘴角露出一絲贊許的微笑,“雪球——我的貓,最喜歡坐在梳妝臺上盯著這幅畫看。有時候一看就是幾個小時,就像在和畫中的貓交流。“

房間里響起低低的贊嘆聲。

“波洛先生的觀察力令人印象深刻。“娜塔莎說道,“艾爾伍德先生的學識也讓人欽佩。看來今晚我邀請對了人。“

就在這時,宴會廳方向突然傳來喧嘩聲。

“發生什么事了?“管家皺眉。

很快,一個侍者慌慌張張地跑來:“管家先生!有只黑貓闖進了大廳!場面有些……混亂。“

眾人快步走出品鑒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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