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十數日，便是在略顯枯燥的趕路中度過。

他們首先穿過了一片廣袤的戈壁灘，地面是堅硬的砂礫和風化的巖石，除了零星幾簇頑強的駱駝刺，幾乎看不到任何綠色。白天赤日炎炎，夜晚寒風刺骨。

白天趕路時，蕭晨便坐在凌清瑤身后，雙手有些拘謹地扶著她的腰側。一開始他還很緊張，但漸漸地，他也習慣了這種親密的姿態，甚至有些……享受？他常常會偷偷觀察凌清瑤那完美無瑕的側臉和隨著駱駝步伐微微晃動的如瀑青絲。

林婉兒則對沿途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尤其是在進入黑石山區域后，看到那些生長在懸崖峭壁、險峻石縫中的奇特花草時，她總會忍不住讓大家停下，小心翼翼地去采摘、觀察、記錄。

中午時分，凌清瑤會去尋找隱藏的水源，偶爾還會用簡單的法術抓回一兩只野兔或沙雞。

而生火做飯的重任，則當仁不讓地落在了柳姐身上。別看她現在外表年輕，但幾十年的掌柜生涯練就的廚藝可沒丟。哪怕是用最簡陋的篝火和撿來的枯柴，她也能將簡單的食材烹飪得噴香誘人，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讓趕路的三人都食指大動。

夜晚，蕭晨、林婉兒和柳姐會圍著篝火休息睡覺。而凌清瑤身為筑基期修士，對睡眠的需求已經極少，她通常會選擇在一旁盤膝打坐，運轉微薄的靈力，一來是警戒四周，二來也是時刻感受體內那蠢蠢欲動的“鎖靈秘術”封印。

蕭晨卻常常難以入眠。身旁是睡顏恬靜可愛、如同鄰家小妹般的林婉兒，另一邊則是身材火爆、此刻正毫無形象地打著呼嚕的“柳姐”，再加上心中對修真世界的向往，讓他輾轉反側。

于是，在好幾個夜晚，他都會悄悄爬起來，跑到一旁打坐的凌清瑤身邊，小聲地跟她聊天。

“清瑤姐姐，能不能給我講一講你們修真者的世界？”

“清瑤姐姐，你真的活了幾百年了嗎？”

“清瑤姐姐，你說我……有機會修煉嗎？”

對于他提出的各種問題，凌清瑤也漸漸打開了話匣子，給蕭晨講述了一些關于修真界的基礎常識。

想要踏入修真之途，首先要做的，便是將某一項凡俗技藝修煉到此世間的極致，比如武道中的武尊境界。當技藝通神，精神意志足夠強大時，便有機會感悟天地間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道韻”，從而獲得感知靈氣的可能。

“若此時恰好身具靈根，”凌清瑤解釋道，“便可引氣入體，洗髓伐脈，真正踏入煉氣期，成為一名修士。若無靈根，即便僥幸感悟到道韻，也無法吸納靈氣，終究是無源之水，難以為繼。”

她坦言，自己當年便是先以凡人之軀，將劍法修煉至武尊的凡人極致的層次，才僥幸感悟到了天地靈氣，最終引氣入體，踏上了修真之路。

“我可以指點你凡俗武道，”凌清瑤看著蕭晨，“但能否修煉到武尊，以及之后能否感應靈氣，能否凝聚靈根，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她并未直接去探查蕭晨是否擁有靈根，一來擁有靈根的凡人本就鳳毛麟角，億萬中無一，二來將凡俗技藝修煉到極致，本身就是一道極難跨越的門檻。

得到凌清瑤的承諾，蕭晨已是欣喜若狂，連連道謝。

蕭晨又突發奇想地問道：“清瑤姐姐，我之前聽你說，你好像是……冰、水屬性的那個啥來著......哦，冰水靈根，那你豈不是可以憑空變出水來？以后咱們趕路，是不是就不用辛苦找水源了？”

凌清瑤聞言，清冷的臉上再次露出了那種“無語”的表情。

理論上確實可以。但是……這感覺……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修真界數千年，也從未聽說過哪個修士會這么干。

“這個……”凌清瑤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理論上可以，但......”

蕭晨卻沒察覺到她的異樣，反而眼睛一亮，滿是期待地說道：“真的可以嗎？仙子姐姐，那您變出來的水會是啥味道？我能嘗嘗嗎？就一小口！”

看著少年那亮晶晶的、充滿好奇和懇求的眼神，凌清瑤忽然覺得有些招架不住。這小子！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她心中暗道。

“罷了……”她無奈地搖搖頭，“下不為例。而且，此事不可告知旁人。”

說著，她伸出纖纖玉指，指尖靈光微閃，靈力迅速凝結，很快便在她的指尖匯聚成了一小汩清澈透明、散發著淡淡涼意和微弱靈光的水。

蕭晨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心翼翼地湊上前，輕輕抿了一口凌清瑤的指尖。

水一入口，那水清冽甘甜，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純凈氣息，順著喉嚨滑下，仿佛有一股清涼舒爽的氣流瞬間傳遍四肢百骸，讓他感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說不出的舒服！

“清瑤仙子！你的……水，真好喝！”蕭晨咂咂嘴，一臉意猶未盡，“比客棧井里的水好喝多了！還甜絲絲的！”

“……”

她此刻臉頰飛速升起兩抹動人的紅暈，耳根發燙，玉手一揮，一道微弱的靈力瞬間封住了蕭晨還想繼續說話的嘴巴，然后沒好氣地隔空一拂，將還在咂摸滋味的蕭晨直接“乎”回了他自己的鋪蓋卷上。

“唔唔唔！”。

凌清瑤不再理他，轉過身去，強裝鎮定地繼續打坐。

就這樣，一行人曉行夜宿，穿過戈壁，翻越山嶺，終于在十幾天后，抵達了玉陽城外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只要穿過這片森林，再走上小半日，應該就能遠遠望見玉陽城那高大巍峨的城墻了。

然而，當他們牽著駱駝，小心翼翼地走進森林邊緣時，凌清瑤卻忽然停下了腳步，眉頭再次微蹙起來。

“怎么了，清瑤姐姐？”蕭晨察覺到她的異樣，連忙問道。

凌清瑤沒有立刻回答，她蹲下身，仔細查看了一下地面上的痕跡。

只見森林邊緣的土地上，留下了大量密集而清晰的腳印，許多低矮的灌木被踩踏，甚至有些樹枝有明顯被利器砍斷的痕跡。

這些痕跡非常新鮮，而且……數量極其龐大，分布得也很有規律，不像是尋常獵戶或者采藥人留下的，倒像是有大批人馬，而且是訓練有素的大批人馬，剛剛從這里經過！

“不對勁。”凌清瑤站起身，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森林深處，語氣凝重地說道，“這里……有很多人來過。數量非常大，而且……看樣子不像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