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得罪其他城市，這么說直接一點吧。”

“如果一個城市的三名魔法少女中，有兩位是從其他城市聘請轉借過來的，那么說明這座城市的青訓是失敗的?！?

顧慧君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這年頭，“魔法少女的轉借”早已是見怪不怪的事情，畢竟魔法少女是強者，她們擁有自主選擇駐地的權利。

在自由競爭下，哪個城市能給出更高的聘金，給出更好的待遇，自然就會吸引天才魔法少女前往。

這就是“人才引進”的進一步階段，“天才引進”。

早就不是那種，蜘蛛俠生長在皇后區就必須守護皇后區，蝙蝠俠在哥譚就必須守護哥譚的年代了，經濟發達的大城市會組建強大的魔法少女隊伍，有的魔法少女甚至是采用雇傭兵的模式，臨時接取任務然后趕往地點，完成后就離開。

甚至有的城市早就不做這些費心費力的選拔賽工作，隨便應付聯賽了事，轉而投入大筆資金用于后期聘請成品。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顧慧君卻說出要堅持“青訓”班子這套理論，可有些背道而馳。

一年前“白雪公主”犧牲，整整一年沒有吸納新的魔法少女，導致編制成員始終缺了一位，差點讓城市受災。

關于這件事的怨念和質疑，早就傳到了顧慧君的耳朵里。

可她卻毫不在意，用聲音壓過了下面的竊竊私語：

“花重金聘請其他魔法少女來幫助，這本身就是一種賭博?！?

“如果沒能達到預期的戰力，怎么辦？如果無法融入這個城市的隊伍，怎么辦？要是她的力量有缺陷，沒有在比賽的過程中檢驗出來呢？要是她不適應我們這里的戰術呢？指望花錢辦事的雇傭兵會出全力守護城市，本身就是一種碰運氣?！?

“可是，”

“如果是在自己身邊長看著長大的魔法少女，就絕對不一樣，我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們的能力和性格，無論是短處還是長處，從一開始就接受制式規定的訓練，習慣才會銘刻在身體上，在比賽中磨礪出來，才不是只會修煉魔法的花架子?！?

“同樣，在城市中長大的魔法少女，才會對自己的故鄉抱有情懷，才愿意用生命去守護它?！?

“這便是‘雙向信任’的重要，成長起來的魔法少女，必須由大家，必須由市民親眼見證?！?

說到這里，顧慧君加重了語氣，拿起桌上的話筒，高聲誦道：

“這不光和環彩市有關系……你們所看著的魔法少女聯賽，關系著整個人類的未來！”

場面停頓了一小會，然后沸騰了。

“好——！”

“說得好！”

“這才是對的！！”

人們歡呼鼓掌著，高高拋起手上的東西，一時間整個體育場被噪聲覆蓋。

氣氛被壓抑到極點又爆發到極點，手舞足蹈的觀眾們，真擔心會不會有踩踏事故。

他們高聲呼喊著顧院長的名字，還有另外兩位魔法少女的名字，像是虔誠的信徒。

山茶和木棉一個嚴肅，一個微笑，都挺起胸膛，自信的站著。

大屏幕的景象切到她們的時候，歡呼更甚，先前的質疑和不滿，也全被打消了。

“山茶！”“山茶！”“山茶！”

“木棉！”“木棉我愛你！”“看這里！”

這兩位本就是土生土長的魔法少女，在資格賽中取得認證后，又回到環彩市任職。市民多多少少對她們都有感情，尤其是有些中年的觀眾，甚至當年是親眼看過她們比賽的，這種情懷的加持下，只會轉為更高純度的敬仰。

“還好……沒出事……”

回到后臺，負責會場的工作人員差點被嚇暈了，被周圍其他同事扶住。

那副市長則拿出手帕擦了擦汗，心有余悸：

“不愧是演講的高手啊……也不和我們提醒一下，差點被她嚇到了?！?

演講臺上，顧慧君微笑看著涌動的人潮，高高舉起的手，微笑不語，等待漸漸安靜下去。

仿佛一切都在準備之中。

她碰了碰麥克風，隨著一小會尖銳的聲音，才繼續說：

“當然，各位想必也知道，每年的聯賽都是殘酷的競爭，有勝利者，也會有被淘汰的人，這是必然的情況。”

顧慧君突然話鋒一轉。

她前半段的演講似乎是給觀眾和市民說的，現在，轉向了躍躍欲試的女孩們。

這些準備就要登上賽場的魔法少女資質者。

“我先給各位打個預防針，如果今年表現整體都不滿意的話，我有權利一個都不選上去，即使是冠軍也有可能被淘汰。覺得我還是在開玩笑是嗎，沒有這個先例是嗎，但我是認真的，哪怕放棄資格，我也不希望給環彩市丟臉?！?

蒼白的臉色，頓時在她們之中流轉，原本就緊張的氣氛，被壓力更加激化。

“所以，各位如果不希望自己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不希望淪落到那樣悲慘的境地的話，就拿出你們的全力。”

“賽場上沒有你們的同學、伙伴和朋友，或許你們將來會成為隊友，但是現在就是敵人！”

可顧慧君卻加大了音量，高亢的說道：

“我之前說的那番話，并不是綁架你們成為魔法少女之后，一定要回到環彩市就職。如果有本事的家伙，無論去到哪里都要好好成長。不局限于成為魔法少女就沾沾自喜，得意洋洋，而是要立足這個基點，放眼更優秀的魔法少女?！?

“淘汰的家伙，就好好記住我今天說的話，就算在聯賽里失敗了，也要以此作為刻骨銘心的經歷，繼續奮斗?！?

“然后過了五年十年，成為更了不起的魔法少女，再回到這里，找到我這個沒眼光的家伙，說一句：”

“——聯賽體系就是一無是處！”

她用力一揮手，力量仿佛無形的傳達給了那些選手們，眼神再次變得堅定起來。

這份不服氣的倔強，正是少女們這個年紀該有的情緒。

憑什么大人說的就是一定對的……要證明自己……！

斗志一下子被點燃，賽場上下響起波濤不絕的掌聲。

…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其中一個體育場回廊下，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

他們的位置有些遠離人群，在這里幾乎沒有人路過，因為這里角度很差，看不到主席臺的正面，也看不到賽場。

臉被陰影覆蓋，兩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去看那場慷慨激昂的演講，只是默默聽著。

伴隨著音浪，陳暮平靜的拍了兩下手掌，然后說：

“準備好了么？”

“……嗯?！?

少女回答，陰影中抬起的眼眸，呈現出湛藍的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