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是相當氣派的辦公室，比陳暮家的客廳還大。

各種書籍，整齊的排列在桌上，還有一些卷軸和檔案，也都精心收拾過，讓人賞心悅目。

踩在松軟的地毯上，燈光柔和得剛好，那座椅上的女性站起身來，微笑迎接：

“陳先生，我其實早該見見你的。”

院長……陳暮見過她，在電視上，在報紙上，在各種宣傳上。

“我是顧慧君。”

中年的女性，自我介紹道。

她穿著一身白色職業裙裝，頭發得體的盤好，看上去比陳暮大一些，但皮膚素凈，幾乎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你好，顧院長。”陳暮面色不改，與其握手：“陳暮。”

這個顧慧君，就是魔法院的院長，與市長同級，這座城市目前最有權勢的三個人之一。

代表著“魔法少女”的權益。

她是“退役的魔法少女”。

…

魔法少女，在什么情況下會退役？

一般分為兩種情況。

魔法少女的“變身”，必須要持續不斷的使用魔力來維持，就算可以解除，但在戰斗中不可避免的會消耗。

當這個消耗進行到一定程度，就會“用盡”，俗稱“枯萎”。

如果魔法少女在“枯萎”前沒能進化到下一個層級，那么就意味著無法再變身，跌落，等同于一般的魔法使。

這個時候，就必須要退役了。

還有另外一種情況，比如在與怪獸的作戰中，受了重傷，嚴重損耗。

魔法院評估決定，魔法少女無法再承擔任務，戰斗力不足，也會光榮退役。

退役后的魔法少女，一般會在魔法院安排適當的工作，或者去民間培訓機構掛職，要么鐵飯碗不愁，要么賺一筆大錢。

都是很好的選擇。

…

這個知識不算是常識，也不會在書中提到。

陳暮之所以知道，完全是和林永夕聊過，所以才記得。

當時他們的婚姻不被祝福，林永夕想過要不要宣布退役來將其完成，陳暮卻堅持不必，才放棄了這個計劃。

至于現在，顧慧君的情況不知道是哪一種，魔法少女的檔案是不對外公開的。

但她大概率立下赫赫戰功，為人類的存亡奮斗，這才當上“院長”的位置。

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英雄人物。

如今她已經呈現出明顯的“衰老”特征，看起來是中年，但實際年齡應該比想象中大。

至少陳暮穿越過來前，院長就已經是她了，不知道當了多久。

沒有了“變身”的延緩，無情的壽命就會在魔法少女上起作用，就像遲來的死神，可以暫時欺騙，但始終會到來。

要想真正的“長生”……或許只有到達“童話”的那個級別，才有可能實現吧。

陳暮正在思考著，顧慧君請他在沙發坐下，并親手倒茶。

品嘗一口，果然不是老譚那便宜茶葉能比得上的。

顧院長坐在對面，說起聽得耳朵都起繭的開場白：

“白雪的事情……我很遺憾，當年公務繁忙，沒能參加你們的婚禮，現在想想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

“沒關系，心領了。”

陳暮當然不會相信那真摯深情的語氣。

顧慧君作為魔法少女的代言人，不可能輕易給魔法少女和人類的婚禮背書站臺，她要真出席，那就是政治事件了。

雖然近年來魔法少女和一般男性結婚的事情越來越多，但也基本是退役后才宣布結婚。

像是林永夕和陳暮這樣高調的，少之又少。

“說正事吧，顧院長，找我來應該不只是慰問關懷的吧？”

“嗯……”

聰明人對話確實不用那么多彎彎繞繞，但該有的場面話還是要有的。

顧慧君沉吟片刻，放下茶杯：“陳暮，上個月怪獸災難的時候，你開了輛車沖進現場……那個魔法使，是你帶去的吧？”

場面話結束以后，那便是刺刀拼殺了。

“是的。”

陳暮很干脆的承認了。

他當然沒指望著一輛車的障眼法能騙過機關，畢竟當時戰場中心，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盯著看。

至于榮譽要交給誰，都是心照不宣場面上的事情了，魔法院肯定知道誰才是開車的人。

但顧慧君的用詞很重要——

魔法使。

“她是我的學生，新的魔法資質者。我會帶她參加下個月的選拔賽，并奪得環彩市的種子資格。”

陳暮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今天早餐吃了什么。

顧慧君把白景稱作“魔法使”，說明魔法院應該沒有看破她“怪獸”的身份，是那個目擊者沒有報告嗎？

這和他的預計差不多，如果魔法院知道有個人形怪獸藏在陳暮家里的話，他們不可能沉得住氣一個月的。

顧慧君有些驚訝：

“資質者嗎……我們查過最近的資料，都沒能找出她的身份，看她的年齡，總不可能是你和白雪的女兒吧？”

不過為什么，為什么那個目擊者沒有舉報白景？

陳暮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但表面還是神色如常作答：

“就當她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吧。”

他的態度很明確，不可能回答這個問題。

撒謊對于機關而言也沒有意義，一切戶籍都在他們手里，不如徹底隱瞞。

“那我就期待她的表現了，如果這座城市能出現新鮮血液，對魔法界的發展也是深遠長久的好事呢。”

顧慧君呵呵笑了，看樣子，“怪獸”的身份是暫時瞞住了。

可她卻話鋒一轉：“但是，每個城市只有兩個種子能去參加認證賽，你們要是獲勝了，那兩家培訓機構可不希望看到吧？”

她指的應該是【天成培訓】和【魔英教育】，環彩市最大的兩家培訓機構，陳暮也曾經去拜訪過的兩家。

基本上每年的兩個名額，都會被他們包攬，畢竟要和精心培訓的尖子生競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哦？”

陳暮也裝傻：“我還以為他們只是民間培訓機構，官方不參與運作呢。”

顧院長滴水不漏：“此言差矣，我們當然不會參與。但所有和魔法有關的事情，都歸魔法院管轄，這是寫在憲章里的東西。”

陳暮笑了，舉起茶杯：

“那太好了，有耀眼的新星冉冉升起，魔法院肯定會全心全力的守護好她的成長的，這下我放心了。”

“哪里哪里……陳先生你繼承亡妻的遺志，不僅為了守護城市勇敢出擊，還承擔培養下一代的工作，我們才格外慚愧。”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進行著看似沒有營養的對話。

但白景要參賽，魔法院是主辦方，也不可能繞過這里，這是陳暮此行的目的之一。

另外一個目的，相信顧慧君很快就沉不住氣了。

果然，她在不停的對話中，突然看似不經意的，拋出一個問題：

“對了，陳暮。”

“林永夕好像復活了，你知道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