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人形的手指穿透陳余生胸口,沒有痛感,只有冰涼的代碼涌入血管。無數記憶碎片在視網膜上炸開:六歲的自己在病房畫下蛇形涂鴉/十五歲車禍時救護車閃著7字編號/被貨車撞飛瞬間看到司機眼中的數據流...
“你的整個人生都是培養皿。“人形的聲音與輸液滴答聲共振,“從胚胎篩選到車禍觸發,所有變量精確到毫秒。“
陳余生踉蹌后退,后背撞上環形屏幕墻。忽然所有屏幕亮起,顯示著不同年齡的“自己“在實驗室被觀察的畫面。第七塊屏幕里,病床上的本體正被插入第十根輸液管。
“為什么要創造我?“陳余生嘶吼著,分析能力失控地掃描整個空間——通風管振動頻率異常/杜小飛的心跳在三十米外驟停/藍光人形的核心是塊黑色立方體。
“因為前六代都失敗了。“人形揮手調出全息投影,六個透明艙體懸浮空中,每個都泡著與他相貌相似的尸體,“他們在意識融合時腦組織會...砰!“
爆炸般的擬聲詞讓陳余生耳鳴。他忽然明白礦井里那些藍色液體是什么——是前代實驗體的意識殘渣。
“而你不同。“人形撫摸立方體表面,六道血色紋路開始游動,“你在游戲里獲得了進化密鑰,現在只差最后一步...“
劇痛突然刺穿太陽穴。現實世界的本體正在被電擊,林護士的聲音穿透維度:“準備強制喚醒!“
環形實驗室開始扭曲,游戲世界與現實的邊界像被撕開的保鮮膜。陳余生看到兩個馬洪在重疊的空間里搏斗——游戲中的老兵被光柱灼燒,現實里穿病號服的馬洪正被按在手術臺上。
“原來你也是...“陳余生恍然大悟。
“第零代實驗體。“兩個馬洪異口同聲,“唯一存活的早期作品。“
藍光人形突然尖叫著分解,黑色立方體迸發吸力。陳余生被拉向核心時,假蘇雨晴破墻而入,她的皮膚龜裂露出金屬骨骼,胸口嵌著與林護士相同的蛇形徽章。
“銷毀七號實驗體!“她的電子眼紅光狂閃。
陳余生本能地啟動預判視角,但這次看到九個未來分支。在千萬分之一秒間,他選擇將分析能力逆向輸入立方體...
時空靜止了。
黑色立方體內部是無窮盡的記憶回廊。六個透明的陳余生站在不同場景中:有人抱著蘇雨晴的尸體痛哭/有人與馬洪同歸于盡/有人自愿走進意識收割機...每個都在最后時刻轉向他,指向同一面墻。
墻上用血寫著無數遍“不要相信杜小飛“,但當陳余生走近時,血字突然變成他兒時的筆跡:“救救媽媽。“
現實世界的記憶閘門轟然洞開——母親根本不是普通家庭主婦,而是因反對意識實驗“被自殺“的研究員。她臨終前在陳余生手心畫的圖案,正是關閉立方體的密碼。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密鑰...“陳余生將手按在墻上,童年臥室的幻象涌現。書架上那本《安徒生童話》自動翻開,夾著母親實驗室門禁卡的地方,藏著枚微型芯片。
游戲世界突然開始崩潰。陳余生從立方體彈射而出,看見杜小飛正將昏迷的真蘇雨晴拖向傳送門——她鎖骨處有條形碼,與假人型號相差三代。
“你才是初代臥底!“陳余生想起記憶回廊的血字。杜小飛脖子后的縫合線在此刻無比清晰,那里本該有蛇形紋身。
假蘇雨晴的金屬骨架突然抱住杜小飛自爆,火光中飛出個記憶存儲器。陳余生凌空接住插入分析,畫面顯示二十年前:幼年杜小飛被綁在實驗臺,林護士正往他脊椎植入芯片。
“原來我們都是...“陳余生跪倒在地,現實世界的電擊達到峰值。在意識消散前,他拼盡全力將密碼發送給所有玩家。
實驗室在轟鳴中坍塌。馬洪用身體護住他時,陳余生看到老兵后背的編號:Subject 0-7。這數字與病床本體的編號完全相同,仿佛某種宿命的莫比烏斯環。
最終,他在游戲世界與現實的夾縫中墜落。上方傳來林護士的驚呼:“他的腦波在反向入侵主機!“下方是萬丈數據深淵,無數前代實驗體的手正將他拉向黑暗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