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將從雄州北上,經固安、涿州直取燕京。
其真實意圖為結合西路軍,形成南北合擊,迫使北遼耶律淳政權投降。
種師道為東路軍主帥,率主力10萬宋軍出雄州,目標——燕京。
在此之前,其麾下宋軍需要突破白溝河、蘭溝甸防線,進抵涿州。
辛興宗為西路軍主帥,率麾下5萬宋軍出飛狐,目標——蔚州,在此之前需帶領麾下宋軍攻占易州。
計劃很完美!
童貫是最后抵達雄州(瓦橋關,今河北雄縣)的,此時諸路人馬已經到齊。
樞密院使童貫、領樞密院事蔡攸,二人作為大軍統帥,手持宋國道君皇帝趙佶“御筆三策”節制全軍。
雄州位于宋遼邊境白溝河南岸,是宋國河北路的軍事重鎮,素有‘燕南第一雄關’之稱。
自澶淵之盟(1004年)后,宋遼以白溝河為界,雄州成為宋軍窺視燕云的前沿跳板。
此處北臨白溝河,南接保定、真定,水陸交通便利,便于大軍集結與糧草運輸。
宋太宗雍熙北伐(986年)時,雄州曾是東路軍曹彬部的出發地,此次北伐沿用了這一傳統路線。
時間匆匆。
來到了五月。
雄州大營。
童貫、蔡攸,種師道、和詵、楊可世、高世宣、劉延慶、趙德等北伐高層將領齊聚一堂。
“耶律淳欺我太甚!”童貫一身蟒袍翻涌,公鴨嗓子扯起,正滿嘴唾沫星子嗷嚎帶叫。
童貫如此憤怒,自然是被耶律淳被駁斥了顏面。
他初到前線時,便立刻派馬政(馬擴之父)出使遼國,被耶律淳拒絕。
遣張寶、趙忠二人赍書游說耶律,卻被斬殺。
他不死心又差使臣譚九殿直等人去說動易州守將史成,令其起兵獻出易州城。結果,這些人連同淶水劉建一族被郭藥師送到燕京,亦被斬首。
隨后馬擴持宋徽宗手詔再次出使,要求耶律淳“納土歸宋”,并宣稱宋軍為“吊民伐罪”的正義之師。
耶律大石接見馬擴時,嚴厲質問:
“兩國和好百年,汝國為何背盟?今引金人攻遼,非引狼入室乎?”
并且痛斥宋國背叛百年盟約,趁火打劫,將馬擴視為“背信棄義”的代表,態度強硬,毫無禮遇。
當這些情況傳回時,童貫那叫一個暴跳如雷。
如今決定進行武力屈服遼國,于此在營帳內大聲斥責耶律淳的不是。
“童樞密院使,既然遼國不識抬舉,以下官看來,直接奪取涿州,兵發燕京,待大軍一到,遼國君臣自然納土而降。”蔡攸大聲迎合著,已經幻想此次的滅國大功了。
蔡攸,字居安,作為宰相蔡京之子,多年來父子二人不睦。
這,自然是做戲罷了。
出征前蔡京已經上書道君陛下,此次北伐不僅會讓大宋背上背信棄義的罵名,一旦遼國被滅,宋國將直接與如狼似虎的金兵接壤。
父親蔡京阻止北伐,作為兒子蔡攸堅定支持北伐。
不管輸贏如何,蔡家都是雙贏。
一旦此處北伐大勝,老父親蔡京便可從容而退,頤養天年。
他蔡攸將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經略相公老種師道已經八旬,垂垂老矣。
他無視童貫鐵青的臉色,諫言道:“此次出征,猶如鄰居被搶,我們不但不救,反而想和強盜分贓,這能行得通嗎?”
童貫將宋徽宗御筆親書的‘北伐詔書’拍在帥案上,冷笑道:“圣上早已定下大計,借重老將軍的威名鎮撫三軍罷了……這是陛下的親筆旨意,由不得你推辭!”
楊可世向前一步,抱拳說道:“此戰謀劃之初,末將就未參與。如今臨陣倉促,若策略有誤,我等身死不足惜,但若辱沒了國家,罪責深重。懇請大帥三思后再發兵!”
這時,知雄州和詵(河北文官,與種師道有舊怨)在旁冷笑,道:“將軍平日自詡能以一敵萬,如今面對堂堂王師,卻像個懦夫!”
楊可世沉吟片刻,道:“那就請樞密院使下令吧......”
“孺子可教,不枉本樞密院使一手把你提拔為鄜延路將領......”童貫笑吟吟道。
楊可世只感到臉紅脖子粗,大家異樣的眼光看著他,默然退下。
種師道再次看向首位童貫、蔡攸二人,沉聲開口:“樞密院使,幽燕之地已經被契丹統治上百年,早已胡化,對于此次我大宋招降反應平平,可見民心不在我軍,一旦開戰,幽燕百姓必然反擊,耶律淳不過是一篡逆之輩,必不長久,既如此不如徐徐圖之。”
“附議,末將認可經略相公提議。”趙德出言道。
“附議!”
“......”
隨著已八十老矣的經略相公種師道開口,營帳內不少將領紛紛應和。
見狀,童貫感到自身威嚴遭到挑釁,大聲斥責道:“住口!天子的命令誰敢違抗?爾等若再妄言,當正軍法。”
此言一出,營帳內諸將領噤若寒蟬。
童貫趁機宣布任命,和詵為種師道副手;
楊可世為前軍統制,率五千先鋒探路;
大軍抵達邊境后繼續散布《招諭幽燕檄文》,嚴禁宋軍越界挑釁。
童貫滿意地點點頭,遂直接下令大軍出雄州分兵兩路向燕京進發。
東路軍由種師道主導,其率領麾下西軍下向白溝進發,而西路軍則由辛興宗的指揮下向范村進發。
而童貫則坐鎮雄州,統籌全局。
兩日后。
東路軍營帳外。
宋軍士卒都在埋鍋造飯。
此時,營帳角落里隨著一聲‘轟’鳴聲,頓時火光沖天。
一名中年男子灰頭土臉栽倒地上,結結實實來了一個狗吃屎。
“陳矩,你又在搞什么名堂?”這時,宋軍一名低級將領大聲呵斥道。
顯然陳矩不是第一次搞這個事情了。
陳矩濃眉大眼,身材挺拔,此刻灰頭土臉從土里爬起來,雖然被訓斥,但是并不惱怒,眸中反而帶著興奮之色。
他當下慌忙躬身道:“都頭勿怪!”
“嘿……這是第幾次了?鍋都沒影了,你讓兄弟們吃什么?”
“請都頭再給陳矩一次機會……”陳矩低著頭,哀求道。
沒辦法,調試黑火藥需要的硫、硝、木炭粉末等物只有軍中才有。
他和哥哥陳規熱衷黑火藥,剛才他正在調試比例,此前多次失敗,沒想到剛才造飯時,他靈機一動,竟然成功了。
只是,他自己也差點栽進去。
若是再偏差一點,即使不死,也要缺胳膊少腿。
都頭冷哼,道:“若有下次,哪來的回哪去。”
“上頭已經下令,未時三刻出發,老老實實當你的火頭軍,別給老子找事……”
陳矩訥訥不言。
另一邊。
東路軍營帳內。
“童貫老賊,這是殺雞儆猴,拿我當炮灰啊......”
楊可世由于營帳勸說,直接被童貫給嫉恨了。
不過童貫許諾“先入燕京者封節度使”的話的確讓人動心。
事已至此,楊可世只能率鄜延路先鋒軍渡白溝河,偵察遼軍動向。
涿州。
整個城中人心惶惶,戰爭籠罩之下,再也不復往日繁華。
自澶淵之盟后,至今遼宋兩國已和平百年,今日宋國背信棄義。
城墻上常勝軍嚴陣以待。
涿州衙署不時有傳令兵進進出出,傳遞前線狀況。
“報,宋軍拔營了!”
“宋軍出雄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