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碼頭倉庫的約定日到了，寧微卻沒能赴約。倒也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林墨城高燒住院了，林母凌晨三點打電話催她過去。
說真的，她現在還沒有反抗林家的底氣，只能乖乖聽話。
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刺眼。寧微趕到時，林父林母和張煜已經守在病房外。
“怎么回事？”寧微氣喘吁吁地問，頭發因為匆忙趕來而凌亂地散在肩上。
“過度勞累導致免疫力下降，急性肺炎。”林父面色陰沉，“醫生說要住院觀察。”
林母上下打量著寧微素面朝天的樣子，皺眉道：“你就這樣出門？好歹化個妝，別給林家丟臉。”
寧微沒理會她的刻薄，徑直走到病房門口：“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墨城現在需要休息。”林母擋在門前，“你先回去換身像樣的衣服再...”
“讓她進去。“林父突然開口，眼神復雜地看著寧微，“墨城昏迷中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寧微心頭一震，輕手輕腳地推開病房門。
病床上的林墨城與平日判若兩人。他雙眼緊閉，臉色潮紅，額頭上覆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各種儀器連接在他身上，發出規律的“滴滴”聲。寧微在床邊坐下，不自覺地伸手撫上他的臉頰——燙得嚇人。
“你不是很厲害嗎？”她輕聲責備，手指輕輕拂去他額頭的汗水，“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
林墨城在昏迷中微微皺眉，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寧微拿起床頭的濕毛巾，小心地為他擦拭臉和脖子。當毛巾滑到他鎖骨處時，她注意到那里有一個小小的疤痕，像是很久以前的燙傷。
這個發現讓寧微心頭一顫。原來這個看似無堅不摧的男人，身上也帶著傷痕。
“寧小姐。”護士推門進來，“探視時間結束了。”
“我能留下來嗎？”寧微請求道，“就今晚。”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過懇切，護士最終同意了：“但不能影響病人休息。”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儀器運轉的聲音。寧微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望著林墨城起伏的胸膛。她應該趁這個機會查看他的手機，或許能找到與倉庫約定相關的線索。但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想動。
“你到底知道多少...“寧微喃喃自語，手指輕輕描摹著林墨城修長的手指輪廓。
天蒙蒙亮時，林墨城的燒終于退了一些。寧微累得趴在床邊睡著了，手還緊緊握著他的。她做了一個混亂的夢——父母車禍的火光，林家冷漠的面孔，還有林墨城站在遠處，向她伸出手...
“寧微。”
一個沙啞的聲音將她驚醒。寧微猛地抬頭，發現林墨城正看著她，眼神因為高燒而略顯渙散，但已經恢復了意識。
“你醒了！”寧微下意識握緊他的手，“要喝水嗎？還是哪里不舒服？“
林墨城輕輕搖頭，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你一直在這里？”
“嗯。”寧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松開了手，“你父母和張助理都在外面，要叫他們嗎？“
“不急。”林墨城的聲音很輕，“昨天...是你生日。”
寧微愣住了。她自己都快忘了這件事。自從父母去世后，生日對她而言只是一個普通的日子。
“你怎么知道？”
“資料上寫的。“林墨城試圖坐起來，卻因為無力而跌回枕頭上，我準備了禮物...在辦公室抽屜里。”
寧微鼻子一酸：“別管這些了，你先好好休息。”
林墨城卻固執地看著她：“去拿。”
拗不過他，寧微只好答應。她簡單洗漱后，打車去了林氏集團。清晨的公司空無一人，她的腳步聲在走廊上格外清晰。
林墨城的辦公室鎖著，寧微用他給的備用鑰匙開了門。走到辦公桌前，她猶豫了一下——這是搜查他私人物品的絕佳機會。但最終，她只是打開了他說過的那個抽屜。
一個精致的禮盒靜靜地躺在里面。寧微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打開盒子的瞬間，她的呼吸停滯了——
那是一本古老的童話書，《夜鶯與玫瑰》的初版，封面上燙金的字跡已經有些褪色。寧微顫抖著手指翻開扉頁，上面有一行稚嫩的筆跡：“送給我的小夜鶯，永遠愛你的爸爸。”
這是她父親在她五歲生日時送她的禮物，在車禍后遺失了。她曾以為永遠也見不到它了。
淚水模糊了視線。寧微將書緊緊貼在胸前，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父親的存在。林墨城是怎么找到它的？他為什么要送這個？無數疑問在她腦海中盤旋，但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清晰的念頭：她想立刻回到他身邊。
回到醫院時，林墨城又睡著了。寧微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童話書的封面，直到林父推門進來。
“醫生說墨城需要再觀察兩天。“林父的聲音比平時柔和許多，“你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們。”
寧微搖頭：“我想留下來。”
林父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問道：“你知道墨城為什么同意這門婚事嗎？”
寧微心跳加速：“不是因為家族安排嗎？”
“墨城從不受人擺布。“林父的目光變得深邃，“十八年前，我第一次帶他去見你時，他才十二歲。你坐在孤兒院的長椅上，抱著一本破舊的童話書，不哭不鬧，就那么安靜地等著永遠不會回來的父母。”
寧微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椅子扶手。她記得那一天，記得那個站在遠處、面無表情的男孩。
“回家路上，墨城對我說：‘爸爸，我們得帶她回家。’”林父的聲音帶著寧微從未聽過的疲憊，“這些年，他一直默默關注著你。”
寧微的胸口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她一直以為林墨城對這樁婚事和她一樣抗拒，卻不知背后竟有這樣的故事。
“我...不知道這些。”她輕聲說。
林父嘆了口氣：“墨城和他母親很像，不善于開口表達感情。”他轉身準備離開，又停頓了一下，“對了，墨城書柜最下層有一個文件盒，或許你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