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的潮氣在磚縫里凝成水珠，滴落在周野的警徽上。沈棠的孔雀藍戲服掃過青苔，鎏金護甲從戰術腰帶間勾出個琉璃小瓶：“周隊長嘗嘗？”瓶中藥液泛著茉莉奶蓋般的色澤。

周野的橡膠手套捏住瓶身：“沈小姐的奶茶配方里，加的是硝酸甘油還是氰化物？”

“是杭白菊配決明子。”沈棠旋開瓶蓋，藥香混著奶香漫開，“家父實驗室的解毒方子，用八十度山泉水沖調——”她突然將藥液潑向壁畫，杜麗娘的水袖遇水顯出血色紋路，“能顯影三十七年前的朱砂筆跡。”

周野的紫外線燈掃過濕潤的壁畫，柳夢梅折扇上的工尺譜突然浮現數字坐標：“東經121°47′，北緯31°23′...這是濱港影視城的排水渠交匯點。”

沈棠的護甲劃過坐標數字：“周隊長可記得，我的奶茶店第三款限定飲品？”她從戲服暗袋掏出個琉璃試管，淺褐液體中浮著杏仁碎，“‘苦杏探幽’的配方，正好能溶解排水渠淤泥里的硝石結晶。”

地宮深處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周野拽住沈棠手腕退至石柱后，戰術手電的光束里，整面壁畫緩緩翻轉，露出民國時期的藥品柜。泛黃的瓷瓶上貼著“杏仁霜”“雄黃粉”標簽，最下層鐵盒印著觸目驚心的“A-037”。

“這才是真正的刑偵特調。”沈棠的水袖卷起鐵盒拋向半空，鎏金護甲在盒底刻出火星。鐵盒墜地時炸開淡紫色煙霧，三十七張戲票如蝶紛飛，每張票根都黏著片風干的茉莉花瓣。

周野的鑷子夾住飄落的戲票：“民國三十七年九月十七日，《目連救母》夜場...”他忽然將票面貼近戰術手電，透光可見票根處細密的針孔，“排水渠改造工程的驗收批文編號。”

沈棠的孔雀藍衣擺掃過滿地戲票，忽然旋身坐上半截石柱：“周隊長要不要猜猜，我的奶茶店為何每日限量七十七杯？”她晃著琉璃瓶里的藥液，“因為每杯奶茶蓋上的印花，對應一張民國戲票的暗紋。”

地宮頂部落下簌簌灰塵。周野的警靴碾過一片茉莉花瓣，戰術匕首突然插進磚縫：“沈小姐的配方里，缺了最關鍵的一味藥。”刀刃撬開的暗格中，青銅匣里躺著半塊玉帶扣，內側刻著“生死同契”。

沈棠的護甲擦過玉扣表面：“周隊長可知，這物件要配什么飲？”她突然扯開周野的領口，將藥液滴在他頸間菊紋胎記上。青煙騰起的剎那，玉扣發出蜂鳴般的震顫，暗格深處傳來機括轉動的咔嗒聲。

“八十度山泉水沖泡，配三克硝石粉。”周野突然擒住她手腕，將藥瓶按在她鎖骨胎記處，“沈小姐敢試嗎？”

兩人的呼吸在藥香中糾纏，戰術手電的光圈里浮塵如星。沈棠的睫毛掃過瓶口騰起的熱氣：“周隊長這杯‘鐵血丹心’，倒是比我的配方烈三分。”她突然仰頭飲盡藥液，鎏金護甲勾開他警服第二顆紐扣，“現在輪到你了。”

地宮轟然震動，整面藥柜向兩側裂開。沈棠拽著周野的領帶撲進暗道，孔雀藍戲服掃滅戰術手電的瞬間，三十七盞長明燈次第亮起，照見滿室琉璃器皿——每個瓶中浮著朵風干的茉莉花，花蕊處嵌著微型膠卷。

“這才是刑偵特調的真諦。”沈棠的水袖卷落最頂層的琉璃瓶，鎏金護甲在瓶身刻出牡丹紋。浸泡的茉莉花遇空氣迅速膨脹，展開成張完整的《濱港河道圖》，墨線標注著七處爆破點。

周野的指節叩在第七懸橋的位置：“沈明遠教授的爆破計算誤差不超過三米。”他突然撕開圖紙夾層，泛黃的實驗記錄飄然而落，“昭和十七年十一月七日的風向數據...和護城河浮尸身上的火藥殘留吻合。”

沈棠的護甲突然刺穿圖紙：“周隊長漏看了這個。”挑起的碎片透光顯出人影，吳大有正將硝石包塞進橋墩裂縫，身后閃過穿陰丹士林旗袍的女人側影。

“家母那日原該在十里鋪唱堂會。”沈棠的嗓音浸在長明燈暖黃的光暈里，“周隊長不妨猜猜，她為何會出現在爆破現場？”

暗道盡頭傳來水流聲。周野的警用對講機突然響起電流雜音，實習生小陳的驚呼炸裂寂靜：“周隊！奶茶店后廚的蒸鍋...蒸屜里發現人骨！”

蒸鍋的白霧裹著杏仁香漫過后廚，沈棠的鎏金護甲掀開竹制蒸屜。七根指骨在糯米間擺成北斗七星狀，骨縫里嵌著風干的茉莉花瓣。

“周隊長可認得這手法？“沈棠的護甲挑起一根尺骨，“林家班的'七星葬'，專埋叛徒。“

周野的橡膠手套碾碎黏在骨節上的糯米：“死者右手小指骨折，創口有硝酸鉀結晶。“他突然將尺骨浸入奶茶桶，“沈小姐的茉莉奶蓋，倒是能洗出些有趣的東西。“

奶白色液體瞬間泛起靛藍波紋。沈棠倚著冰柜輕笑：“周隊長怎知我這桶是特調的顯影液？“她突然擰開冷氣閥，蒸騰的霧氣里浮現出骨殖表面的針刻紋路——正是民國戲票上的牡丹暗紋。

實習生小陳撞開廚房門時，正見周野將沈棠困在操作臺前。蒸屜的陰影里，兩人的鼻尖相距不過寸余，鎏金護甲抵著警徽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周、周隊！“小陳的物證袋“啪嗒“掉在地上，“鑒證科說...說這人骨至少埋了三十七年...“

沈棠的水袖掃過小陳肩頭，卷起物證袋：“小兄弟，聞聞這茉莉香。“她將人骨舉到實習生鼻尖，“可像你們周隊喝的陳年普洱？“

周野的警棍突然橫在兩人之間：“死者第三腰椎有陳舊性骨折，與吳大有的病歷記錄吻合。“他扯開沈棠的水袖，紫外線燈照向骨殖尾端，“昭和十七年的編號烙印，A-037-2。“

沈棠的護甲在操作臺刻下火星：“周隊長可知這'2'的含義？“她突然拽開周野的領口，鎏金流蘇掃過他鎖骨，“當年試藥的是雙生子，就像...“

包子警犬的吠叫打斷她的話頭。周野的戰術靴碾過滿地糯米，在冰柜底層發現個青花瓷壇。壇身牡丹紋的描金處，黏著片未燃盡的煙火箋。

“沈小姐的配方里...“周野用鑷子夾起殘片，“還缺一味硫磺。“

沈棠的孔雀藍戲服突然拂滅頂燈。黑暗中，她的護甲擦燃煙火箋，幽藍火焰在瓷壇口勾勒出工尺譜：“《雷峰塔》的'倒板'轉'回龍'，對應影視城地宮的通風口坐標。“

火焰倏地竄上房梁。周野拽著沈棠的腰帶滾向冷藏室，警服下擺掃落陳列架上的琉璃瓶。七十杯“刑偵特調“同時炸裂，各色液體在地面匯聚成牡丹圖樣。

“東南角，下水道蓋板！“沈棠的鎏金護甲卡進地縫，“周隊長，賭一把？“

整面墻壁轟然倒塌的剎那，周野摟著沈棠墜入污水渠。腐臭的水流中，她的護甲勾住他戰術腰帶，另一只手攥著半截人骨，骨縫里的茉莉花瓣正緩緩舒展。

“閉氣。“沈棠的聲音混著水流震動傳來，“跟著胎記的灼熱感游。“

周野腕間的菊紋突然刺痛。戰術手電的光暈里，三十七枚民國戲票如游魚般掠過，票根處的針孔透出星圖似的微光。沈棠的孔雀藍戲服在前方綻開，鎏金絲線指引著水道岔口。

浮出水面的瞬間，周野的槍口已對準岸上人影。穿陰丹士林旗袍的女人正在焚燒戲箱，灰燼里飄出熟悉的硝石味。

“吳姨。“沈棠的水袖卷住燃燒的戲服，“二十年前你給我梳過頭，還記得那只鎏金鳳簪么？“

女人猛地轉身，翡翠耳墜在火光中晃成綠熒：“棠姑娘...“她枯槁的手指向周野，“你帶條子來，對得起月如姐留的'連理枝'？“

沈棠的護甲突然刺入自己鎖骨胎記，血珠滴落污水泛起靛藍漣漪：“當年您往我杏仁茶里添雷公藤時，可沒念舊情。“

周野的橡膠靴碾滅燃燒的戲票：“昭和十七年細菌實驗的幸存者名單...“他亮出從地宮帶出的玉帶扣，“第七頁第三個名字，吳秋月。“

老婦人癲狂大笑，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菊紋：“沈明遠拿我們試藥時，可想過有今天？“她突然將火把擲向身后的樟腦堆，“你們找的A-037，都在這——“

爆炸氣浪掀翻水渠蓋板的瞬間，沈棠拽著周野撲進暗流。燃燒的樟腦碎屑如金雨傾瀉，將水面映成琥珀色。周野的掌心貼著她后頸胎記，在湍流中摸到塊凸起的玉牌。

“這是...“他在閉氣的間隙用戰術手電照亮玉牌，“沈明遠的實驗室門禁卡？“

沈棠的鎏金護甲劈開水草，前方赫然出現第七懸橋的鑄鐵殘骸。三十七把青銅刀嵌在橋墩裂縫中，刀柄的牡丹紋與奶茶杯蓋的印花完美契合。

“周隊長現在明白...“沈棠將玉牌按在銹蝕的齒輪上，“我的特調配方為何要加茉莉與硝石了？“

橋墩轟然中開，塵封的實驗室里陳列著泛黃的實驗日志。周野的紫外線燈掃過玻璃柜，七百支琉璃藥瓶的標簽上，“連理枝“三個字正在黑暗中幽幽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