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尾聲·吠月
月圓之夜,小汪站在高架橋最高處。混凝土森林在腳下舒展,霓虹潮水漫過立交橋的棱角,他項圈上褪色的鋼筆帽突然松動,滾落的金屬在月光中劃出銀色軌跡,墜入車流時化作萬千螢火。
聲波穿透云層的瞬間,氣象衛(wèi)星捕捉到異常數據——原本平滑的云圖上,漣漪正以高架橋為中心向外擴散。城市每個角落的流浪狗同時仰頭,它們的吠叫在聲譜儀上疊加成某種古老咒語。監(jiān)控攝像頭記錄下驚人畫面:流浪貓開始用尾巴臨摹窗欞上的詩行,籠中鸚鵡突然用尼采的口吻念出“上帝死了“,就連動物園的黑猩猩也在玻璃上排列出從未被破譯的符號。
小汪的喉間滾動著低頻震動,那是他在鐵鏈盡頭學會的頻率——剛好能震碎人類的玻璃心。月光在他毛發(fā)間流淌成液態(tài)銀,當他最后一次對著月亮露出獠牙時,整個城市的電子設備突然短暫失靈:監(jiān)控黑屏三秒,自動販賣機無故吐出易拉罐,連證券交易所的數字屏都短暫出現狗爪印水印。
晨霧漫過腳踝時,小汪消失在梧桐樹影里。只留下項圈上的鋼筆帽,在草葉上滾動成省略號。清潔工老馬用掃帚尖挑起那枚金屬時,發(fā)現內壁刻著尚未寫完的句子:“當人類學會傾聽動物的沉默,文明才剛剛開始。“
多年后,城市上空偶爾會出現奇怪的云層紋理——氣象學家稱為“犬吠現象“。老人們則說,那是流浪狗在月光下寫給世界的回信,只是人類從未學會閱讀那些飄散的省略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