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預約的前一天,林牧之照例檢查當天的食材供應。
作為“牧壽司”的核心,他對食材的要求極高,所有海鮮必須當天空運到店,米、醬油、醋等調味料全是日本直供。
一切都像往常一樣井然有序,直到……
凌晨三點,黃子安的電話瘋狂震動。
“出事了!”
電話里,黃子安的聲音焦急:“有食客投訴我們,吃了壽司后食物中毒,現在已經進了醫院!”
林牧之猛地一驚,立刻起身趕往餐廳。
中毒事件發酵,事態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半夜,紐約某家知名醫院接收了三名食物中毒患者,他們的共同點是——
當晚都在‘牧壽司’用餐。
社交媒體上,一條匿名爆料瞬間引爆話題:
“號稱紐約最純粹的壽司,居然讓人進了醫院?”
更糟糕的是,媒體迅速介入,一家八卦網站甚至直接下了標題:
“‘牧壽司’的高端騙局?昂貴的價格,換來的是病床上的痛苦?”
Hiro的粉絲更是瘋狂推波助瀾——
“果然還是Hiro的壽司更安全。”
“傳統壽司?還是你們的胃更傳統吧!”
“這下米其林要考慮取消評選資格了吧?”
短短幾小時,“牧壽司”從紐約最熱門的壽司店,變成了被群嘲的對象。
林牧之強行鎮定,讓所有員工立即停止營業,并召集團隊徹查食材供應鏈。
但他心里很清楚——這一次,他們真的陷入了危機。
問題到底出在哪?
“我們的食材是頂級的,不可能出問題!”黃子安拍著桌子,滿臉焦慮。
“除非……”林牧之沉聲道,“有人動了手腳。”
為了徹底查明原因,他親自帶人去檢查所有庫存的食材。
就在這時,一個關鍵線索浮現——
一批“特殊供應商”提供的金槍魚,有異常的細菌超標記錄!
但問題是——‘牧壽司’從未向這家供應商訂購過食材!
這批魚,是誰送進來的?
有人,故意栽贓!
“牧壽司”的負面新聞還在持續發酵,紐約衛生局甚至已經介入調查。
如果不能洗清嫌疑,‘牧壽司’很可能會被勒令停業!
與此同時,Hiro的餐廳卻趁勢推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宣傳——
“食材安全第一,Hiro從未有過食品安全事故。”
林牧之盯著屏幕上的廣告,眼神沉了下去。
“看來,這場壽司大戰,已經不只是比拼廚藝了。”
他要找出幕后黑手,挽回‘牧壽司’的聲譽!
紐約衛生局的調查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盡管林牧之和團隊極力辯解,拿出了所有進貨單、監控記錄,甚至聘請了律師介入,但事實已經無法改變——
三名食物中毒的患者,確實是在“牧壽司”用餐后出事的。
這起事件成為了壓垮“牧壽司”的最后一根稻草。
紐約衛生局正式吊銷了餐廳的營業執照,宣布“牧壽司”無限期停業。
消息傳出,整個行業都炸開了鍋。
曾經風光無限的壽司店,一夜之間崩塌。
員工紛紛離職,供應商終止合作,租約被迫解除……
短短一周時間,林牧之親手打造的“牧壽司”徹底消失在紐約餐飲界。
社交媒體圍剿“牧壽司”的倒閉,在社交媒體上成為了一個話題狂歡。
“這家店的壽司我吃過,說實話,有點貴得莫名其妙。”
“本來就沒多牛,被捧得太高,現在終于露餡了。”
“Hiro才是王者,市場會證明一切。”
更讓林牧之難以接受的是——曾經那些贊美他的“極簡主義壽司”的人,如今反過來諷刺他是“自大狂妄、閉門造車”。
餐飲圈的朋友也漸漸與他保持距離,沒有人愿意和一個“失敗者”走得太近。
紐約的現實無比冷酷。
當你站在頂峰,所有人都會推你一把;當你跌落谷底,沒人會伸手拉你。
林牧之把“牧壽司”最后的賬款清算完畢,把店鋪鑰匙交還房東,默默離開。
他沒去參加任何行業聚會,也沒再試圖解釋什么。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換了手機號碼,關閉了社交媒體,甚至連和黃子安的聯系也斷了。
仿佛,這個人從紐約的餐飲圈徹底消失了。
冬天的紐約,寒風刺骨。
某個深夜,林牧之獨自走在曼哈頓的街頭,看著熙熙攘攘的車流,路過無數燈火通明的餐廳。
曾幾何時,他也擁有一家屬于自己的餐廳,也曾站在壽司臺前,帶著夢想和驕傲,捏著自己最自豪的壽司。
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路過某家便利店時,他隨手買了一罐啤酒,在街邊的長椅上坐下,默默地喝著。
街頭藝人的吉他聲在夜色中回蕩,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林牧之望著夜空,輕輕嘆了口氣。
他想問自己:接下來怎么辦?
可是,他已經沒有答案了。
紐約的公園里多了一個流浪者。紐約的冬夜,風刀一樣割在臉上。
林牧之坐在公園長椅上,手里的啤酒已經喝得差不多,胃里翻涌著冰冷的酒精,腦子一片混沌。
他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天這樣漫無目的地游蕩了。
自從“牧壽司”倒閉后,他搬出了原來的公寓,換了張更便宜的床位。再后來,連那張床位也放棄了,他開始睡在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地鐵站、甚至某些公園的長椅上。
銀行卡的余額一天比一天少,信用卡賬單卻越來越高。
“這城市真是個吞人的怪物。”
他喃喃自語,看著街頭的電子廣告屏幕上,一家新開的高端壽司店正在宣傳開幕——主廚正是Hiro。
命運跟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他曾經踩著Hiro的失敗登頂,如今,他跌得粉身碎骨,Hiro卻重新回到了舞臺中央。
林牧之扔掉啤酒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繼續沿著街道游蕩。
最開始,他還會接到一些朋友的安慰信息。
“要不要出來聊聊?”
“需要幫忙就說。”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但他很快發現——這些信息背后,大多帶著某種客套的意味。
沒有人會真的想幫一個失敗者。
有些朋友見面時會流露出不易察覺的同情,有些則干脆消失,再也不會主動聯系。
“失敗者是沒有人權的。”
這是紐約教給他的道理。
他開始喝酒。
從最開始的偶爾一罐啤酒,到后來一天幾杯威士忌,他發現——醉意能讓他暫時忘記現實。
租不起公寓,他就窩在唐人街的一間狹小旅館,旅館老板是個福建老鄉,看在同鄉的份上,給了他個最低價的房間。
房間很小,連窗戶都沒有,墻上還有發霉的水漬,但至少能睡覺,不會被凍死在街頭。
每天晚上,他就在這個狹小的房間里,開著昏黃的床頭燈,盯著天花板發呆。
偶爾翻翻手機,看看以前“牧壽司”的照片,再看看社交媒體上關于自己的評論。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紐約最有潛力的壽司師傅,現在,他連一份正經的工作都找不到。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無數次地問自己,但始終得不到答案。
某天夜里,他從酒吧出來,搖搖晃晃地走在唐人街的巷子里。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牧之?”
他回頭,看見一個女人站在街燈下。
是蘇然。
——(第二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