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死者。

四名受害者，一名兇手。

受害者的記憶沒有什么值得特別關注的。

或是剛下班的職場白領，或是放假打算到其他地方游玩的學生……

唯一的共同點，便是他們都乘坐了這一班的地鐵。

最重要的，還是兇手的記憶。

記憶的開端，沐川楓便發現了問題。

兇手名為“渡邊徹”。

場景是在醫院，渡邊徹正躺在病床上，旁邊是他的妻子。

“這是我從真理教教主那里求來的凈化之藥，能治療你的病癥。”

妻子從懷中取出一個木盒，里面裝的是一顆黑色的藥丸。

“怎……怎么可能？”

渡邊徹不可置信地接過木盒，凝視著木盒里漆黑的藥丸。

“即使是真的，這么寶貴的東西，你……”

“你不要管，快吃下，你的病就會好起來。”妻子的眼中滿是盼望。

渡邊徹凝視著藥丸半天，依舊沒有動作。

他很清楚，自己癱瘓多年，家中為了給他治病，已經花費了太多的錢。

雖然妻子先前就皈依了真理教，為自己祈福，但如果這顆藥丸真的這么神奇，定然貴重無比。

那個教主怎么可能施舍給自己一個教外之人？

妻子……肯定做出了一些犧牲吧。

雖然渡邊徹的心中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病已經撐不了太久了。

不管是真是假，無論藥丸從何而來，至少試一試吧，必須要活下去！

他毅然吞下了藥丸。

剛開始，他的身體并沒有任何反應，但就在他灰心之時，忽然察覺到了異樣。

他的身體忽然充滿了力量。

然后，早已癱瘓多年的他，在妻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竟然直接下床站了起來。

“真的，教主沒有騙我們，這個藥真的治好你！”

妻子激動地擁入了丈夫的懷中，痛哭流涕。

這一瞬間，她被教主所凌辱的那些夜晚已經不算什么了。

她面前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已經康復，他們還有未來的日子可以廝守。

“我現在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我們回家吧。”

……

接下來一段時間的記憶，都是沒有意義的片段。

他們從醫院離開，坐上了地鐵。

晃動的車廂里，激動的妻子并沒有注意到越發異常的丈夫。

就是在她去廁所的間隙。

渡邊徹突然抬手，捏爆了旁人的腦袋。

行駛的車廂中，一場血腥的屠戮開始了。

他的狀態顯然不太正常，有著絕非常人所能擁有的力量，一掌就能捏爆腦袋，扯下四肢，甚至能一拳把車廂的內壁砸出深深的凹陷。

最后，他來到了二號車廂，突然喪失了所有的氣力，倒在地上。

他的七竅涌出鮮血，還有各種臟器的碎片。

回憶結束了。

渡邊徹甚至沒有誕生執念，他一直以來的愿望，便是自己能夠康復。

藥丸效果生效時，他的執念便已經完成了。

“沐川君？看出來什么了嗎？”

山本浩司看到發呆的沐川楓，良久，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聲音把沐川楓從沉思里拉了回來。

“死者的妻子應該就在車廂里，而且還活著。”

沐川楓抬起頭看向山本浩司，“問出什么線索了嗎？”

“呃……你，你怎么知道他的妻子也在這班地鐵上的？”

山本浩司不可置信。

只是看了一眼尸體，就能直接看穿兇手的妻子也在車廂里嗎？

神道之術竟然如此神奇！

“呃……”

沐川楓說漏嘴，一時之間也找不出借口，只能保持沉默，故作高深。

山本浩司說道：

“是的，他的妻子也在車廂里，當時她正巧去了衛生間，躲過一劫。但她現在的情緒很差，接近崩潰，我們需要先進行疏導和安撫，才能嘗試問詢，恐怕需要一段時間。”

“她的線索很關鍵。”

沐川楓隨口說了一句，然后便蹲下查看尸體。

眼下沒有更多線索，他只能重新著眼于這具尸體。

尸體的皮肉極為干癟，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皮囊，徒留一具空殼，腹部已經凹陷了下去，血水順著七竅，流淌到了地上，只剩下一副骨架在支撐。

“一個普通人，突然擁有了超常的力量，同時思維似乎也受到了影響，然后在大肆屠殺過后，再這樣悲慘的死去。”

問題的源頭，肯定是那個名為“真理教”的組織。

但沐川楓更加在意的是，一個普通人，如何才能突然擁有超常的力量？

據他所知，并沒有能直接將普通人轉化為靈力者的手段。

他緩緩地伸出手指，按在了尸體的身上，指尖一縷淡藍色的光芒遁入了尸體之中。

很快，他便得到了反饋。

“兇手沒有神脈，原本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所謂“神脈”，還是他最近在神社的研修室里閱讀神道典籍時，所學到的知識。

這是一個神道學里的專業術語，也是跟靈力有關的概念。

但借用前世的話術，神道教里的“神脈”，其實就是各種仙俠小說里的“經脈”。

無論是吸收和儲存靈力，還是運轉咒術，都需要通過神脈來實現。

還有諸如“魔力回路”、“靈脈”之類的稱呼，指的都是同一類東西。

剛才沐川楓朝尸體里注入了些許靈力，發現靈力直接消失不見了。

這說明，兇手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

如此一來，倒是能解釋他內臟融化的原因了。

吞下那顆神秘的黑色藥丸之后，他擁有了奇怪的“巨力”，但這種力量他根本無法駕馭。

沒有神脈，他就只能不斷地消耗氣血，維持這種力量。

再加上某些特殊的影響，他變得暴戾，最終在車廂內展開了屠殺。

但過度使用力量，透支了他的氣血，最終導致體內的器官全部融化了。

這個原理并不復雜，但這一顆藥丸就能轉化一名普通人成為靈力者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認知。

恐怕需要他回去再進一步的研究，從各種典籍里尋找答案了。

“哎呀，這些記者真煩！擋著路，不讓我過來。”

這時，車廂里響起了少年的聲音。

一抬頭，發現是羽生侍郎不知何時站在了旁邊，笑嘻嘻的。

他撓了撓頭，長舒一口氣：

“呼～終于擺脫他們了！沐川君，你有什么發現嗎？”

“……”

沐川楓的眼角抽了抽。

你想走，那些記者攔得住？

還不是你想留下來接受采訪！